夜里张发财稍微一动,冯素莲就醒来,查看动静。
中间几次护士查房,一晚上冯素莲都没能好好休息。
天蒙蒙亮时,才昏昏沉沉睡去。
“叮叮哐哐!”护士车在走廊响起,冯素莲一个激灵醒来,天色大亮。
冯素莲抬起头,蒙了一瞬才想起自己守在病人床前。
看向监测仪,一切平稳,长舒一口气,扭头时发现张发财正定定看着自己。
“你醒了?感觉好些吗?”冯素莲惊喜地起身,双臂酸麻,“哎哟!”
似有千万只蚂蚁在手臂上啃咬,那酸爽滋味儿,简直了。
冯素莲龇牙咧嘴,甩动双臂。
“嗯,好些了!”张发财笑笑,面色涨红,很是焦灼。
“你怎么了?”冯素莲问,“可是哪里不舒服?你等着,我去叫护士!”
说完急忙跑到门口,“护士、护士!病人不舒服!”
护士一听,丢下手里活儿快步跑来,见病人正要起床,面色涨红,“你怎么样了?感觉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张发财又羞又窘,“我想上厕所!”
输了不少液,尿憋得不行,看冯素莲好不容易睡着,不忍心唤醒,自己一直憋着。
“慢点儿!”护士扶着张发财下床,慢慢往走廊尽头的厕所去,不满地瞪冯素莲一眼。
怎么照顾病人的?上个厕所也大呼小叫!
“我…”冯素莲尴尬的脸一红,“同志,我来吧!”
怪自己观察不仔细,那么明显的暗示自己竟理解错!
自己往远处一张望,陆营长就能猜到是想上厕所!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张发财忙道,“你是女同志,哪好跟着上男厕!”
护士一听,眼神古怪地看一眼张发财,合着我不是女人?
“同志,我来吧,我是部队卫生员!”冯素莲从护士手中接过病人。
护士这才注意到冯素莲的粽子手,语气软下来,“你自己都行动不便,还是我来吧!”
昨晚没看到,难为这卫生员守了一夜。
从厕所回来,张发财轻松多了,让护士去忙,自己和冯素莲回病房。
“怎么样,张发财同志!”小赵、小罗提着饭盒进来,打的稀饭、馒头。
“好多了!”张发财闻着香喷喷的白米粥,突然觉得好饿,接过碗,“我自己来!”
回到内地,呼吸顺畅,又输了液,身体好转许多,有力气吃饭了。
这两天又饿又难受,想吃吃不下,这会儿终于能吃顿饱饭。
“小冯,你回招待所休息吧,张发财我们来照顾!”小赵见冯素莲顶着两个黑眼圈,面色蜡黄。
“不用,昨晚趴床边休息了的。”冯素莲婉拒,“小罗守着,小赵载我去趟军管会,把张发财的调动手续办了。”
“冯同志,我家在锦城春西路28号,我妈是家庭妇女,常年在家糊火柴盒,麻烦你们跑一趟,让我妈来照顾,你们好早日归队!”
张发财不想因为自己拖累三位战友。
对哦,这次征兵不就是锦城的吗?瞧自己的脑子,真是猪脑子!冯素莲拍了拍自己脑袋。
“那小赵,咱们现在就走,办完手续顺道把张妈妈接来。”冯素莲安排道。
坐上军车,直奔军管会。
“你们王连长呢?”在营门口登记时,冯素莲随口问。
“你认识王连长?找他什么事儿?”哨兵反问。
“我?王连长老乡,办事路过,随便问问,没啥事儿。”冯素莲讪笑。
“走啦!”哨兵道,“早几天来,还能见到!”
“走啦?上哪儿去了?”冯素莲心中窃喜。
“不知道,换了一位新连长,昨天到的。”哨兵不认识冯素莲,也不知道王连长到哪里去,因何而走。
登记完的小赵与冯素莲相视一笑,都误以为王福生被撵回老家。
士兵一问三不知,一定是贺教导员和李营长给王福生留面子,让他悄咪咪、体面地离开部队。
两人进入大院,到团部办公楼找到办事员,办理张发财的交接手续。
“张发财同志在总医院内科住院,希望你们及时派人接洽。”小赵认真交代对方。
“行,我们知道了,下午就派人过去!”办事员回道,第一次接收到心脏病的,真是奇了!
两人下楼转过拐角,与到团部办事的贺洪生迎面碰上。
“贺教导员,你怎么来了?”冯素莲惊喜道。
“小冯?”贺洪生吓一跳,“你、你不是上高原吗?怎么在这里?”
“哦,上去了,有战士身体不适,引发心脏病,紧急抢救后送回来。”冯素莲解释道,“教导员,王福生走了?”
“嗯!”贺洪生垂下眼眸,信誓旦旦地,结果事情弄成半吊子,不知该如何面对苦主。
“终于走了!这种人留在部队是祸害,玷污革命队伍!”冯素莲扬眉吐气,“谢谢你,教导员!”
“啊?”贺洪生愣住,谢啥?
“教导员别难过,这种人走了好,免得带坏风气!”冯素莲以为贺洪生在惋惜王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