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东说到这里,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我也他么不想来这儿啊!可是,他妈的,不来不行啊!我这几天晚上,天天都能听见有人敲门,弄得我都快疯了。刚才那个老头要是再拦我一会儿,我都能直接打进来。”
我转眼看向韩千山,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他既然也是术士,怎么到现在都解不开鬼魂敲门的秘密?就算他一时半会儿收拾不了鬼魂,至少他心里也该有个谱吧?
韩千山看出了我意思,毫不避讳地开口道:“我是军旅出身,仗着一身血气和家传白先生的手段才能吃上这碗饭。其余的,嘿嘿……”
韩千山的话说得很直接,也等于承认了自己本事不行。
军旅中人常年打熬身躯,身上的血气、煞气要高出常人数倍,确实能镇住一般的孤魂野鬼。
白派先生其实也可以归属于杂门,他们除了家传之外,并没有固定的师承,儒、道、佛三家法门都会用上一点,甚至连民间辟邪的手法也能摆出来用,可是一旦遇上成了气候的山精水怪,他们的手段就不一定灵光了。
韩千山凭着这两种身份,只要不遇上积年冤鬼,不会出什么大事儿,相反,一旦遭遇了厉鬼,吃亏的就是他自己。
我看着韩千山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转过头去看向袁东道:“你手底下就没有正牌的术士吗?怎么不叫人过来?”
“小子,你说什么呢?”韩千山的一个助手顿时忍不住了。在他看来,我是当着韩千山的面儿抽他的脸,摆明了说韩千山本事不行。
韩千山摆了摆手:“给我闭嘴。小兄弟的话没错。”
袁东叹了口气道:“我说大狗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你进这行多久了?你知道这行里都是什
么吗?在阳城混饭吃的术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真有本事的有几个?一只手都不到哇!有本事,还敢接这种买卖的,有几个?超过三个,我把脑袋剁下来给你。”
袁东摇头道:“术道规矩,狗屁的规矩。那些规矩,说白了就是一张脸。你脸子大,规矩都是屁。我这么说,你别不爱听。你知道阳城术道上的人为什么都那么讲规矩吗?我告诉你,那是因为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二拐子。”
二拐子是我们这儿的土话,意思是说,某个人的本事就跟瘸了一条腿儿似的,让他走,他也能走,但是你让他走快点或者跑两步,就别想了。
袁东像是没看见韩千山助手的脸色:“那些人的本事全是半真半假,或者压根就是谣门子的玩意儿。谁屁股上都沾着屎,真要动了手,被对方掀出来,以后就不用混了。要不然,他们能那么守规矩,什么事儿都按规矩来?他么狗屁!”
“原来是这样。”我一开始也纳闷,袁东既然已经到了这个级别,干嘛非得跟我讲规矩?
我爷、我师父都说过,所谓的江湖规矩,就是一种类似于德道约束的东西。你本事够大,可以踩着规矩往前走,甚至给别人立规矩。如果你真要指望江湖规矩主持公道,还不如直接抹了脖子来得快点,免得临死之前还丢人现眼。
袁东也意识到自己当着韩千山的面儿这么说话有些不妥,马上补救道:“当然,韩大师是有真本事的人,在阳城绝对能排进前五。”
韩千山就像没听见袁东说什么,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我却在这一瞬之间出其不意地打开了鬼眼。当我眼中精光流过时,我明显看见韩千山的手掌动了一下,他是想要出手
,后来发现我没有别的意思,才悄悄把手按在了腿上。
这个韩千山,能在短短瞬息之间做到劲力收发自如,绝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至少不会像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
袁东看着我的眼睛,一下子站了起来:“大狗子,不不不……大兄弟,你能开鬼眼?你……”
开灵眼是正牌术士的一个标志。电视、电影上说的什么术士动手之前往眼睛上抹阴阳水、擦牛眼泪,那都是扯淡。就算有,也是给雇主准备的,为的就是让雇主能安心。
术士本人要是还有那些闲工夫去连抹带擦的,就只能说明他们对面没有鬼,抹那些东西都是蒙事儿。
袁东看我没吭声,还以为我在故意拿捏,立刻陪着笑脸道:“小兄弟,我老袁以前不知道你是世外高人。俗话说的好,不知者不罪……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袁东是准备向我服个软,把事情圆过去,自己也好开口求我办事儿。他话说到一半儿,却发现我没有表情,还以为我是不想给他面子,脸色也逐渐难看了起来:“小兄弟,你说句话啊!”
“别吭声!”我双眼始终盯在袁东的额头上一动不动,他脑门上不禁又流出了冷汗:“兄弟,你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点黑气而已。”我没跟袁东说实话。他眉心上也有一个黑点,就跟姚洛妍头上的黑点一模一样。
我伸手往桌子上敲了两下,忽然开口道:“你当时在老鸹沟那边,给死人穿的那套衣服是从哪儿来的?”
“什么衣服?什么死人?”袁东一下子懵了。
我看他不像是在装假,才把自己在老鸹沟那边的事儿说了一遍。
袁东当时就叫起了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