氢念自然感知到了钟晨暮那条简短却分量十足的信息。
那里面包含着一股强大的压力。
当初,钟晨暮告知他这种可能性的时候,他还有些将信将疑,而现在从钟晨暮那斩钉截铁的信息来判断,多半已经成真。
“当初族长大人还信心十足地认为,这帮宇宙流氓依然被驱逐在宇宙的另一侧,没想到,他们卷土重来得如此之快”
氢念不敢怠慢,迅速进行情况核实后,第一时间便向氢敖进行了汇报。
“元帅大人,在钟晨暮的提示下,我们去做了一些监控工作,不得不说,宇宙流氓还是一如既往的狡猾。他们选择了一对非常普通的夫妻附身,甚至可能是为了避免被发现,竟然还坚持着宿主的一些生活习惯,比如固定在一家早餐店买早餐。然而,他们还是被钟晨暮的队友发现了踪迹,在逃跑过程当中切换了宿主,原宿主跌落河中溺亡,新宿主则不知所踪,我们目前还在全力排查”
消息尚未传递完毕,便被氢敖粗暴地打断:“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什么时候找到他们,再向我汇报!否则你光告诉我状态有什么用?我不关心这些过程,我只在乎结果。结果就是,我要他们死在我们的疆域之外,并且不要惊动氢忆族长!”
氢念只能低头解释:“主要是无名市那帮人的沟通手段太落后,整个无名市里的人,我们只能实时定位钟晨暮的位置——当然,前提是他对我们不设防,在心中进行信息构建时被我们感知到对于任何其他人,除非我们提前锁定,否则他们的踪迹很难捕捉,即便是像皮尔斯那样我们提前锁定的人,只要不派人盯着,他就很可能消失在我们视线当中,要过很久才能重新找到。”
“你是说,面对这帮宇宙流氓,我们现在能够使用的手段反而比以前更少?就因为他们附身在了落后的无名市里的人身上?”
“是的,他们过于落后,所以反而不好监视。而且当初族长大人给他们复现具身的时候,也没有进行任何先进化处理。”
“我记得,主动介入无名市文明,从而更好实现对宇宙流氓的抵御,是我们延续至今的策略,现在你告诉我,这个策略实施起来反而更麻烦?这到底是哪个傻瓜想出来的策略”
氢敖正欲发火,却电光火石之间意识到自己才是这个策略的始作俑者,便硬生生地将接下来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当初如果不是自己被皮尔斯的祭河仪式和十二使徒的曼妙身姿所吸引,怎么可能暴露呢?
氢念想笑却又不敢笑,依旧低着头,不敢看向氢敖。
“”
氢敖很快从另一个角度找到了自己的正确之处:“也罢,既然宇宙流氓都到了无名市,我们也没必要耗费大量精力去找到他们,至少现阶段不需要,我们继续推进‘归一’方案,让无名市内变得更乱,在这个过程中,没准宇宙流氓们不用我们动手,自己都会消亡掉,等到他们打得两败俱伤了,我们再最终了结一切。在那之前,我们只要严格监控太白星和无名市之间的通道,以及你曾经感受到的三次边界扰动事件即可。”
还未等氢念回答,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依然是我们的最优选择。”
氢念轻声地提醒道:“好是好,但是,我不认为以无名市文明的能力,能够与宇宙流氓打得‘两败俱伤’。”
“不说话你会死吗?坚决往下执行就好!”氢敖有些不耐烦了。
“是。”
临江楼先遣队办公区的会议室里,已经是死一般的寂静。
房间里其实有五个人,但都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已经精疲力竭。
在寂静之前,这里经历了无名市里的人所能想到和经历过的最悲伤的情绪。
以及这种情绪催生出来的哭泣与泪水。
父母失踪也好,妻子儿女失联也罢,都是在‘奇点时刻’就已经发生的事情,它只会在人们的回忆中搅动翻滚,这种刻骨铭心的程度哪里比得上现实当中痛失双亲?
所以,当朱童从钟晨暮嘴里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所作出的任何反应都是其他四人所能理解的。
毕竟她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此时的朱童,已经哭哑了嗓子,流干了眼泪,那双本来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失去了神采,她木然地斜躺在椅子上,眼神涣散,不知道看向何处。
范婷无言地轻抚着她的头发和后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郭陵则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眼里有温情,有同情,有悲戚。
他看着朱童,不免又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如果他也一直联系不上我,以为我已经失踪甚至死了,会不会也如此悲痛?”
最终还是刘老头最先从这种死寂的情绪中摆脱出来。
他轻轻咳了咳,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大家都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我已经经历过几次这样的生死离别,无论是正常的,还是非正常的,我们总归要向前看。”
然后,他看着朱童继续说:“小童,钟队长这样做,我是支持的。接下来,你需要考虑,是否还要跟我们在一起,当然,我们是非常希望带上你的,无论我们先遣队是否还是独立,也无论我们面临多严峻的挑战和多凶狠的强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