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里的冰化了,大队长总算招呼大伙儿准备春耕。
“卫民都干活赚工分来了,你家顾海咋不来,他不是叫学校开除了吗?”
冯雪香:“我家顾海是有大本事的人,才不干在土里刨食儿的活。”
歪嘴的、翻白眼儿的。
还大本事呢,工作都没了,还有啥大本事。
冯雪香不允许别人说顾海的不好,哪怕跟卫民比较。
她还要叫卫民知道,阴差阳错没娶自己是多大的损失。
“等到年底,就知道顾海的厉害了!”
礼拜天不上课,冯雪柔发现卫翠英他们没带手套,小跑着给送过来。
【年底咋了,不就是恢复高考吗?别以为就你知道。】
【消息灵通的其实提前几个月也知道开始复习了,顾海提前了将近一年,确实可能超过不少人。】
【但卫民都没死,谁知道顾海能不能照样考上大学呢?世界变化太快,好多事都说不好,别得意太早,容易出意外。】
“娘,你们干活当心点,天还挺冷的,别冻坏手!”
送完手套冯雪柔就走了,殊不知自己留下个什么样级别的消息。
知青点。
也不知道多少人干一天活,饭没吃下几口,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们盼着回家、盼着离开这鬼地方多少年,终于有希望了吗!
不仅能走,说不定还能考上大学,比单纯回家好多了!
早晨起来,个个都顶着黑眼圈,干活也心不在焉,扣了不少工分,但他们不在乎!
回到知青点。
“你们谁有信纸跟笔,我能借用下吗,我想我妈了,想给她写封信。”
“你等等我自己也要用,我想我妹妹了!”
“那个,我想我爸了。”
“你也想你爸了?”
“呃不是,”爹娘妹妹都叫他们说了,自己说啥,“我想球球了。”
球球是啥,“你在家都有对象了!”
“呃不是,球球是啤酒厂看厂子的狗。”
就跟犯了啥病似的,集体想家,一个个写信的时候还捂得紧紧的,怕被别人看见。
“既然咱都要寄信,要不交到一个人手上,帮咱们寄了算了。”
“不行。”
“不行!”
“不行!!”
呃,互相看看,好像语气不太好。
“这里头盛满我对家里的思念,亲自去寄才郑重。”
“我也是。”
“我怕弄丢了,还要重新写,写不出一模一样的了。”
于是干脆一起去找大队长请假,要去寄信。
大队长:“……”
刚开春就给我找不自在,哪有那么多人一块儿去寄信的!
见他脸色不好,有个女同志忽然哭了起来。
“大队长,你就行行好吧,我们回不去家,还不能寄信吗?我都三年没见到我娘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就想亲手把信寄出去都不行吗?”
这……烈女怕缠郎,大队长怕哭郎,要不他们也哭?
为了早点复习考大学,别说哭,干啥都不丢脸!
于是此起彼伏的哭声在大队长家响了起来。
过路的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出啥事了那么多人哭,得是白事吧!
“大队长,你娘不是身体挺硬朗的,啥时候死的呀!”
大队长:“滚滚滚,你娘才死了!都闭嘴别哭了,让你们去还不行吗?赶紧去赶紧回来,下午接着上工!”
烦死人了。
知青们终于如愿把信寄了出去,陆续收到家里寄来的包裹。
有些吃的用的,这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那些书!
没多久,大队长就发现这些知青格外安分,安分得有些奇怪。
别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给他憋着整大幺蛾子吧!
他过去转了一圈,却发现全都在看书?
大队长敲了敲门框,跟学校里突然出现的教导主任似的,只不过学生是装作好好看书,他们是把书藏起来,怕被人知道在努力。
“都看什么书呢!”
别是不能看的吧!
“没有!”
“不是!”
大队长看了看,全是初高中课本。
“好端端看这个干啥?有啥好藏的。”
知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才发现别人也都在复习。
“呃,随便看看。”
有人灵机一动,“公社小学秋收这波一年级就升二年级了,我寻思着到时候说不定要招老师,多看看书复习下嘛!”
“对呀,我也想当老师。”
大队长:“……那你们竞争挺激烈的,都加油吧。”
他走了,知青们彼此看了看。
“我准备考语文老师,别跟我抢啊!”
“就抢,谁有本事谁去!”
“就是。”
傻帽,他随便说说,能考上大学,谁要当老师了。
真巧,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
一晃到了八月份,不少知青都收到家里寄来的信。
闺女啊/儿子啊,你爸爸的朋友说,可能要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