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梯露在城头上的一节不断震颤着,昭示着云梯下的人正在极速朝着城楼上攀来。
先前温哲茂让弓箭手在盾甲后就位,就是为了防止敌方趁着巨石声势浩大地掩盖一切的时候,把队伍拉至城墙边上。
但是突如其来的巨石造成的恐惧,让城楼上没什么作战经验,却又被前几场胜利冲昏了头的新兵们慌了神。
盾阵没有结成,人死伤无数, 弓箭手更没可能就位。
眼下让弓箭手上阵,也不过是亡羊补牢,求一个犹时未晚。
哈里浑心里明白,此时弓箭手就算上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但若说他们会输……
五万人对一万人,还有城墙之利, 这他要是能输, 都不用对方动手, 他自己把自己脑袋削了!
“拔刀!”
哈里浑没有制止弓箭手上前,但却下了另一道命令。
温哲茂看了哈里浑一眼,庆幸这个莽夫此时还算清醒!
“那些羌人呢?让他们去守城门!”
温哲茂转头对传令兵吼,“有什么手段随他们用!城门破了,他们一个也别想活!”
传令兵嘚嘚地跑下城楼,闯进城楼下的屯兵所,将命令下达给待命的羌人。
羌人领头的将领听闻“不论手段”四个字,咧开嘴,露出一口黑牙。
游蛇攀上他的指尖,吐着信子,盯着传令兵。
三角头上,硕大的一对眼睛,缝一样的瞳孔,绿金色的眼里,透着幽幽的光。
传令兵看得一阵头皮发麻,转头就离开了羌人的屯兵所。
在这支西戎与羌人的联合军队中,十万人里,有七万是西戎人, 剩下的是羌人。
在先前的几场战役中,西戎折损两万余人,与羌人对半开。
如今剩下的羌人,不足五千,却是一支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队伍。
因为他们出手,就意味着生灵涂炭,敌我不论。
羌人善蛊毒,却不是人人都擅长此类。
真正能杀人于无形的这些人,都是羌国皇庭秘密培养的,其余的就算不能都为皇庭所用,也基本是在羌国皇庭有备案的。
这些人,就算是羌国人,也一样心存忌惮,为羌国普通平民所排斥。
屯兵所烛火映照的暗处,一只眼睛消失在墙厚。
密道尽头的临时议政厅内,孟舒澜听闻手下人新带回来的消息,刚有了几分喜色的心情,顿时沉入谷底。
塔里尔的城楼里有密道,具体是什么年代的产物已不可考,更没人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在城楼中设置密道。
这样的密道,不只是塔里尔,在西疆每一处重要城池的城楼中,都有设置,具体情况各有不同。
眼下这些密道,无疑成了他们翻盘的机会。
但一支羌国皇庭秘密培养的军队的出手,却让他们的反击多了变数。
殷丘和商鸣只知道这些羌人善用毒,但孟舒澜却知道,这些羌人本身就是毒。
他们是羌国皇庭培养出来的药人,或者该说是毒人,是羌国皇庭最后的杀手锏。
这些毒人赤脚走过的土地,都将多年寸草不生,更遑论同他们直接接触的人?
除了毒,还有蛊。
防不胜防的毒虫,一旦投入到战场之中,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毒人是羌国皇庭的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绝对不会投入战场。
对于一个有心想向外扩张的国君来说,一片被毒人腐蚀,无法利用的土地,将毫无用处。
但羌国新国主,却拨给了温哲茂上千的毒人……
毒人的培养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四千众,几乎算是倾巢而出了。
听罢孟舒澜的话,殷丘一拳砸在沙盘上,气的咬牙切齿:“这群杂碎!竟然在战场上用毒?!”
在开战前,向敌方营地里投毒,瓦解敌方战力,一直是阴损不道德的行为,一般情况下都是为人所不齿的。
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即便是赢了,也将在史书上留下千古骂名。
没人会在乎,此人出此下策,是不是被逼无奈。
也有阵前放毒烟,熏瞎敌方眼睛的,他们会提前给自己的士兵解药。
无一例外,是会被人唾弃千年的小人。
却从没有有过,将这种触之即死的剧毒之物投入战场的先例。
毒人的不可控在于,他们接触过的东西,对于敌我双方都是致命的。
经历了非人的折磨,九死一生活下来,却日日夜夜生不如死的毒人,早已没有了人性。
他们听令于羌国国主,却又憎恨着世间的所有。
无数种剧毒堆叠出来的东西,甚至难以寻求解药。
与毒人对上,就意味着十死无生,甚至于那一方土地都将受到封锁,直到找到解决的办法。
毒人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于世界。
“现在怎么办?”
比起被怒火冲昏了头的殷丘,商鸣尚且还有几分理智,“白将军他们不知道毒人的存在,贸然攻城,只怕没有活路。”
“杀出去!”
殷丘赤红着眼睛低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