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军,您要真的身体不舒服,咱趁着在城里,赶紧找大夫看看,可别拖啊!”
基于先入为主的观念,曾成文开始关切地对晏清开始说教,“眼下这节骨点儿你可不能把身体拖垮了。这南下去了余淮,那地方刚受了水灾,容易起疫病,你这要是身子骨弱了,回头过去容易出事情的你知道吗?”
晏清被曾成文的声音炸得耳朵疼,太阳穴突突地跳,还不怎么清醒的脑子,这会儿也昏胀得厉害。
但好在被曾成文这大嗓门儿一炸,倒是让她从先前的梦魇中回过神来了。
抿了一口凉茶润喉,晏清才有些疲累地开口:“我没事,只是方才做梦,遭了魇。”
“真没事儿?”
曾成文看着按着眉心的晏清,很是怀疑,“我说真的,这节骨点儿,身体是万万马虎不得的!”
说着,曾成文忽地想起一事,眼一亮,“诶,正好,今儿我去药铺打听石灰粉的时候,那铺子里的郎中问我们是不是要南下,我说是,他就说要跟我们一起到余淮去义诊。这会儿人刚到驿馆了,我把人叫上来,给您看看得了。有事儿,没事儿的,大夫说了算!”
说罢,也不等晏清同意或反对,曾成文转身就出了门,没一会儿就把人带上来了。
晏清上前迎接,迅速地打量了那人一番。
那人身量颀长,书生打扮,鬓齐须美,虽人已至中年,却依旧神完气足如同年少之人,但又比少年人多几分沉稳。
“小将军,这位是济安堂的当家人,季城里鼎鼎有名的游稚青游大夫。”
曾成文给双方介绍道,“游大夫,这是我们晏清晏小将军。”
“久仰将军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少年英雄。”
游稚青同晏清见礼。
晏清还礼:“先生谬赞。先生悬壶济世,愿舍身犯险南下灾区施医,救黎民于水火,才真当是妙手仁心的大英雄。”
“将军过誉了。”
游稚青自谦一句,却忽地定定地瞧了会儿晏清,问,“将军近日可是有失眠多梦、心绪不宁之症?”
晏清微愣。
曾成文却是一拍巴掌,带晏清回答了游稚青的问题:“游大夫真乃神医!一眼就瞧出来了问题。不瞒您,这会儿请您上来,除了让您同小将军见个面外,也是想让您为咱小将军看看。别还有什么毛病,回头到余淮走一遭,受了疫病,咱不好跟侯爷、夫人交代!”
晏清本想说曾成文是小题大做,毕竟当初在战场上,丢半条命的伤她都受过,死人堆里给捡回来,也不见有什么毛病。
倒是现在,她娘是,孟舒澜也是,如今就是他曾成文,都当她是娇弱之人,虽说是为她好,但也着实是让她有些哭笑不得,总觉着他们是关心过了头。
但既是曾成文一番好意,她也不好拒绝,总要让他放心,才不会成天垮着个脸,让其他弟兄都提心吊胆的。
尤其是在游稚青听了曾成文的话,已经是到桌边开了药箱,取了脉枕的情况下,显然是由不得她推辞了。
“劳烦先生了。”
晏清道一声谢,随后在桌边坐下,解了护腕,手腕搭上脉枕。
游稚青被晏清虎口一道狰狞的疤怔住,一时没能回过神来。
晏清顺着游稚青的视线看过去,虎口那道疤已经脱痂,新肉还泛着白。
那是当日同李定山大战之时撕裂的伤,托洪巩的福,如今已经大好,只是若想握枪不旧伤添新伤,还需要些时日。
游稚青很快回过神来,道了声:“失礼。”
随即,游稚青将一方绢帕覆在晏清腕上,才伸手替晏清诊脉。
虽说晏清对于医患间的男女之别并不注重,但游稚青的做法却无疑让她觉得舒服。
她不喜欢别人的接近,更不喜欢别人的接触,可能是性格使然,也可能是长久以来警觉的习惯所致。
熟人倒还好些,若是不熟的,到她身前五步内,再往前逼近,她可能就要直接动手了。
当初营里来了个自来熟的新兵,可能看她年纪小,个子矮,上来套近乎就朝她脑袋伸手,结果吊着胳膊养了三五天。
那之后,那新兵见着她都绕道走。
她却没少因为这事儿被兄长笑话。
在晏清胡思乱想的空档里,游稚青完成了诊脉,神色略有些凝重:“将军肺腑带伤,又思虑过重,若非将军年轻,体魄强健,早就该撑不住了。”
晏清苦笑。
游稚青的话同当初洪巩所说何其相似?
但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就算她想静心调养,也是不可能的事。
游稚青也知晏清的无奈,叹一口气,道:“肺腑之症最是忌讳劳心伤神。在下知将军身负重任,静心休养自是不可能,便也不劝将军。在下会为将军配些安神宁心的药香做辅,尽力为将军调养。”
说着,游稚青又严肃地同晏清叮嘱,“也望将军在季城休整的时日里,全力配合在下,尽可能少思少想多休息,放松身心,如此才能事半功倍。”
晏清点头应下,心里却苦涩摇头。
少思少想这种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更何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