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舒澜不耐烦的神色霎时一敛,正色起来:“全城都找过了?”
温哲翰摇头:“刚刚才发现的,已经让全城戒严了。一旦发现温哲茂的,就将他捉拿归案。”
“通缉令拟好了吗?”
孟舒澜按了按酸胀的眼睛,眉头拧作一团,“拟好了就赶紧让人发下去,尤其是南疆那边,除了通缉令得传达下去,还需要赶紧派人去收编李定山残部,以防止温哲茂南下收编李定山残部卷土重来。”
听着孟舒澜发号施令的口气,温哲翰也没有生气,他都习惯了。
这小子仗着父皇的宠爱,对他们这些表哥可没多少尊敬的意思,但这小子却又意外地让人讨厌不起来。
大概是因为他是自己身边唯一一个只认同自己这个人,而非自己身份的人吧?
跟孟舒澜在一起的时候,温哲翰总是觉得轻松,不用端着架子,不用一句话开口前已经在心里想了千百遍。
在他面前,自己不是高高在上的端王殿下,而只是一个长他几岁的同龄人。
就像所有不听话的弟弟一样,高兴了就喊一声表哥,不高兴了就连名带姓地喊,这体验还挺新奇的。
若是小六还活着,定然不会像这混小子一样没规没矩。
想起夭折的六皇子,温哲翰心就是一紧。
小六是母后一手养大,却跟自己最亲近,总是喜欢跟在自己后头“皇兄”“皇兄”地叫着,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瘦瘦小小的一只,刚到他腰那么高,活蹦乱跳的,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一般,特别爱笑。笑起来脸颊两边有浅浅的梨涡,露出一对尖尖的小虎牙。
那笑容就像太阳一样,能驱散人心头所有的阴霾。
与从小就被告诫喜怒不能形于色只能戴着假面生活的自己不同,小六更像是另一个孟舒澜,但却比他更乖巧懂事,永远天真烂漫。
天真烂漫的人在皇宫里是活不长的,但他尽全力想留住这份难得的天真。
可这一切,却都被温哲茂给毁了!
温哲翰眼中划过一抹恨意,却又很快地掩饰了起来,神色如常地道:“基本的事都安排下去了,只是派何人去南疆,这件事还没有定论。就眼下而言,晏将军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阿清实力是有的,但没找到温哲茂的具体行踪之前,为防止温哲茂报复,她应该不会离开侯夫人身边。这次的事有殷十娘顶着,但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孟舒澜扶着城垛,望着城下晏清领人离开,心知眼下不知道朝中还有多少是温哲茂的人,能得皇帝信任的人着实不多。
他也信晏清有这个能力处理好南疆的事,但他却发自内心地不希望她趟这趟浑水。
如今的南疆,比如今的西疆更加凶险。
西疆虽然被人插了不少钉子,但晏家在西疆多年,将西疆治理得仿若铁桶一般,军民团结,一眼就可以谁是插进来的钉子,就算有的钉子动不得,但却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但南疆是李定山治下,如同西疆军民会向着晏家一样,南疆的军民自然也会向着李家。
就算有李定山叛乱在先,晏清作为外来者,也定然是会被排挤的。
而且还不知道会不会还有逆贼逃回南疆,煽动南疆军民造反。
这其中的凶险,并不比上阵杀敌要弱。
可他不想她去是一回事,她愿不愿意去就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她从来是将社稷民生放在前面的,若是圣上开口,她绝对不会拒绝。
想到这些,孟舒澜便不免忧心,可若晏清真的选择趟这浑水,他也没道理劝她放弃。
国家二字,先有国,后有家。国若不稳,家何以安?
或许可以去跟舅舅谈谈,让自己去南疆,将西疆交付给阿清。
孟舒澜心思在心里转了千百回,才终是收了心,同温哲翰去见皇帝,述说此次平叛的详细情况。
路上,孟舒澜忽然对温哲翰道:“小六的事我听说了,节哀。”
先前温哲翰的神色变化,他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一直没想到该如何开口。
犹豫再三,却依旧只能道出一句节哀。
温哲翰沉默地一抿唇,临近馨德殿才开口:“之后去看看小六吧,他还在的时候,除了我,就跟你最亲了。”
孟舒澜眼微垂,想起那个自己每次进宫都喜欢缠着自己给他讲宫外的故事的孩子,仿佛还能听见他跟在自己身后,爽朗地笑着脆生生地叫自己:“舒澜哥哥。”
银铃声声,随着他的快步跑动而发出真真脆响。
那是自己带他出宫那次,差点儿把人弄丢后给他买的,哄他带上银铃,就算他走丢了,自己寻着铃声也能找到他。
可自己到底还是再找不到他了。
“叮铃……”
忽地一声轻微的银铃声,让孟舒澜微微一惊,猛然间扭头寻着声音看去,却见温哲翰手里多了一串银铃。
是他当初给小六的。
孟舒澜心里一空,眼里期许的光暗下去。
“小六也没什么东西留下,这串银铃……如今便物归原主罢。”
温哲翰将银铃交到孟舒澜手中,忘了眼近在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