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接到的尸体,晌午晏秦氏便遣人递了信去肃王府通知晏灵儿,却是到了傍晚才见到肃王府的人。
“你家王妃怎的没回?”
晏秦氏见肃王府只来了个嬷嬷,不见晏灵儿的影子,责问道,“虽说她如今出了嫁,但她爹娘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这个做女儿的,怎么也该回来,为父母守灵三日才是。”
肃王府的嬷嬷耷拉着一张脸,背书一般地回道:“王妃伤心过度,这会儿才缓过劲来。王爷怜惜王妃,便叫老奴来说一声,王妃明日才回侯府,再同侯夫人一道去灵堂。”
听得肃王府的嬷嬷特意加重了声音,强调后面一句话,晏清微敛的眼中划过一抹寒光。
倒是真跟温哲翰猜的不差分毫。
“肃王明日不同王妃一道去为他岳丈上柱香?”
晏清忽地插嘴问了句,叫肃王府来的嬷嬷一愣,显然没料到晏清会忽然这么问。
晏秦氏紧跟着说道:“确是如此。虽然肃王贵为皇子,但王妃的生父亡故,他身为女婿,不说守灵,至少也该去上柱香。但我怎么听你的意思,肃王是不打算同王妃一道,去见他岳丈岳母最后一面?”
“这……”
肃王府的嬷嬷迟疑了一下,眼神游离,明显温哲茂并没有对此有什么表示。
见肃王府的嬷嬷吞吞吐吐地不说话,晏秦氏顿时大为不满:“这是什么道理?!虽说大哥生前做了错事,但是人死如灯灭,就是相熟的朋友同僚知道了,不方便上门吊唁的,也写了挽联悼词。他做女婿的,倒是什么表示没有?!”
晏秦氏板着脸训斥,就差拍着桌案,大骂肃王不孝了。
自家主子被人这么一通训,肃王府的嬷嬷自然脸色也不好看,正要驳一两句,就听晏秦氏厉声喝问:“我倒想知道,他是没心肝儿?还是就没把我们晏家是一家人?!”
晏秦氏咬重了“晏家”“一家人”,暗沉的眼神隐着怒,叫肃王府的嬷嬷陡然一惊,顿时不敢再驳晏秦氏。
肃王殿下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在这关头同晏家起冲突,如今晏秦氏自称晏家同殿下是一家人……
肃王府的嬷嬷思付着,抬眼看一眼悠闲喝茶的晏清,猜不透她的心思。
明明先前同殿下似乎并不对付,甚至害得殿下被禁足,如今却是想要向殿下示好?
她先前可是去了端王的秋宴,这会儿跟殿下称什么一家人……
正在肃王府的嬷嬷琢磨晏清用意的时候,却见晏清忽然抬了眼,戏谑地冷嗤一声:“怎么?这么久,还不够你想个借口?想不到就回去滚回去问你家主子!”
肃王府的嬷嬷被两人连着一通数落,面子上挂不住,再看晏清只觉得这人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甭管她什么心思,左右不可能是向着她家殿下的!
肃王府的嬷嬷火气上头,一张马脸拉得老长,但也还记着温哲茂的话,也就压着脾气不冷不热地回嘴:“晏二小姐嘴倒是真厉害,老婆子我不过是人上了年纪,记性不大好,想了片刻出门时殿下交待的话,到二小姐嘴里,反倒成了老婆子我是在找借口了!”
“我知道二小姐身份尊贵,瞧不起我这老婆子,但老婆子我也是肃王府的老人了,含辛茹苦地将殿下奶大的。二小姐就算不给老婆子我的面子,也要给殿下一二分薄面吧?”
肃王府的嬷嬷明里暗里地抬身份,暗指晏清不尊皇子,不给她面子,末了还添一句,“二小姐也是快及笄,要说亲的人了,说话还是给自己留点儿余地的好。”
这话说得晏清差点儿笑出声来。
就是屋里伺候的人,听了这话都觉得好笑。
“我女儿的亲事,还轮不到你个奶妈子多嘴!”
晏秦氏沉了脸,“不过就是仗着奶了个皇子,王爷,你有什么可豪横的?你别忘了,肃王妃可还是我晏家人,关起门来,你主子还得叫我一声二伯母!”
“就一个下人,你也好意思在我面前抬身份?还想指点我女儿的亲事?你是个什么东西!”
晏秦氏一通骂下来,屋里的人无一不侧目,但她却像是跟肃王妃的嬷嬷卯上了,“好歹是宫里出来的,三年大孝不议亲,这等子忠孝礼义,你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眼见着晏秦氏气得吐脏,晏清忙端了茶劝:“您消消气。为这等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晏秦氏嗔她一眼:“你当我气什么?她什么人,也敢踩在你头上?你就是脾气太好了!”
被连带着落了顿训的晏清,连声应是,让晏秦氏把这口气顺下去了,才算是作罢。
喝了晏清沏的茶,晏秦氏好似心里才松快了几分:“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他要真不把咱们当一家人,咱也不巴着他!送客!”
墨竹拦在还想开口的嬷嬷身前,敷衍着行了个礼,不客气道:“嬷嬷,请。”
肃王府的嬷嬷本是来传信的,高高在上地来,本没把这落魄了的晏家放在眼里,却不想人家直接就是一通数落,她连还口都找不到机会。
这可将她气得够呛!
她在肃王府里,就是肃王都要敬她三分,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一甩帕子,肃王府的嬷嬷恨恨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