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舒澜这么说,汤一鸣就明白了。
合着这人是叫自己去偷师学艺的!
当下也不用随风按着了,自己就乖乖骑着马跟上。
马车最后在洪家医馆外停下,孟舒澜替晏清打了帘,那头随风便进医馆同医馆的小童说了两句,小童打量他们一眼,道:“几位请随我来。”
小童带着晏清一行人进了医馆,穿过一处小院儿,在一处厢房落脚。
“几位请在此稍后。”
小童示意孟舒澜等人留步,又对晏清道,“晏将军请随我到西厢房,主家已经等候多时。”
汤一鸣跟孟舒澜对视一眼,问小童:“那个,鹤鸣啊,不知道我师叔她最近如何呀?”
小童鹤鸣抬眼扫了他一眼,恭敬道:“劳公子挂念,主家一切安好。主家交代了,公子若想学她的本事,大可以直接开口,不必由外人开口。主家只希望公子学成之后,能为边疆将士尽心尽责。”
汤一鸣闻言一惊,扭头朝孟舒澜看去。
什么偷师学艺?这人根本就是已经跟他师叔商量好了!
孟舒澜却是已经自来熟地自己添了茶,对于汤一鸣的眼神质问仿若未闻。
“好好学。”
晏清却是拿右手拍了拍汤一鸣的肩膀鼓励道,“以后兄弟们就靠你们了。”
汤一鸣瘪瘪嘴:“你这话说的跟你以后不回来了一样。”
晏清却好似没听见一样,跟着鹤鸣离开了。
一路穿过晒着药草的庭院,清苦的药味中混杂着酸涩的草腥味,但却又奇异地分出几层味来,倒是比一些普通的香料更叫人回味无穷且提神醒脑得多。
晏清好奇地扫了两眼晒着草药的簸箕,却嗅到一丝似有若无地暗香,叫她顿时停住了脚步。
这个味道,她在替自己添茶的宫女身上闻到过。
当时她的注意力都在茶上,这香气混在茶的香气中并不易察觉,加上这茶本来就被动了手脚,本就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她才没有注意到那么多。
但现在单独闻到这个味道,晏清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了起来。
“请问这是什么药?”
晏清问前面带路的鹤鸣。
鹤鸣见晏清停下脚步打量药材,有些许对自家主人被怠慢了的不悦,但却依旧客气地回答:“回将军话,此物名为香胡禾,是西域那边传进来的,可活血止痛、舒心解闷。只是此物还有致幻、起兴的功效,所以一般不可乱用,便是晾晒,也需得用苦连翘压着它的味儿,不然容易引起不适。”
晏清状似平静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香胡禾,西域……
再加上北边雪原独有的雪石粉,承恩露中最重要的起兴的引子,以及延迟药性发作并放大药性的主材料便齐全了。
西南羌国和雪原十二部在上辈子相继发难,西戎趁火打劫,皇帝积劳成疾,温哲茂登位,整个武安改朝换代不过是四五年的时间。
之后自己在同雪原十二部的一次战役中失利,便被强制召回康都,被诬告叛国,惨死冷宫。
若说这背后没有外族人的掺和,她绝对不信!
甚至朝中还可能有跟他们勾结的权臣。
晏清心中顿时愤然不已。
边疆战士抛头颅洒热血,将狼子野心的外族人挡在城墙之外,这些在京城中安享富贵的人,却为了自己的权势而引狼入室!
除却愤怒,她心里更多的还是疑惑。
父兄已死,她自己只是一个七品小将,有什么值得人费尽心思算计的?
晏清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晏家军,那支晏家人一呼百应的长胜之师。
“晏家丫头,你外在的伤只是次要的,肺腑之症才是真正导致你久病不愈的原因。”
忽地一声“晏家丫头”,叫晏清从沉思中惊醒。
在她的记忆里,只有自己的世叔康永安才会这样称呼自己,但他远在东南越国经商还不曾回京。
“汤一鸣的伤口缝合得不错,只是药开得不太行,我给你换两副药方,内服外敷,最迟两个月应该便能脱痂,只是肺腑之症你还得寻别人。最主要的,是要静心休养,不可过忧。”
晏清看着眼前同自己母亲一般年纪面目慈善的妇人,才猛然间惊觉自己竟然在不自知的情况下结束了看诊,甚至身上的伤都重新包扎过了。
洪御医洪巩见晏清猛然惊醒的模样,摇头叹息道:“你就是太像你爹,总是将什么事都揣在心里。不然,也不至于被香胡禾影响到陷入自己的思绪,而对外界无知无觉的地步。”
晏清骇然:“这香胡禾药性这般生猛?”
洪巩却摇头:“香胡禾只是引子,真正的原因还是在你自己。不过有此一遭,你也能得个提醒,免得日后着了道。”
晏清凛然,恭敬地颔首:“多谢大人点拨。”
“叫什么大人?”
洪巩闻言却是眉毛一竖,“以我同你爹的交情,你该称我一声姨。”说着却又声调软下去,“不过这也怪不着你,这些年为了避嫌,我也没上你们那儿走动过,连送你爹最后一程都不敢。”
晏清听得云山雾罩,却只知道洪巩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