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如我所愿地落了下去,我耐心地继续等待。
到了初春的晚上,天还是很凉的,到了晚上十点的时候,街上也就没有什么人了。
我趁着夜色摸到了胡家大院的后身,这里有几棵高大的梧桐树和一棵刺槐,树下有几个铁皮房子,很多做小生意的人都住在这铁皮房里。
我到了这里的时候,听到铁皮房里有咳嗽的声音。
这咳嗽声是在提醒我铁皮房里有人。这是发现了我,当我是贼了。
我知道这里不行,干脆继续往前走。一边走在想,这胡长德怎么没告诉我这里有很多做小生意的呢,也许他走的时候,这些人还不在这里吧。
在这里做小生意的都是外地人,弄个铁皮房就算是在北京安顿了下来,给人剃个头,焊个洋铁壶,修个鞋什么的。北京人有钱,生意都不会很差。
再往前走就是胡家大院的后门,这后门旁边是沿街的门市房,里面卖一些工艺品,也就是给胡家女眷找点事干。指望卖一些工艺品赚不了几个钱,不过能增加人气,让这胡家大院看起来更有生气。
这一排门市房有个十几间,我看看招牌,除了卖工艺品的还有卖茶叶的,卖蜂蜜的。应该是租出来的铺子。这个胡长德,竟然也没把这些铺子画出来。
我也看出来了,这样的混蛋也就喝酒管用,除了吃吃喝喝,是个干啥都不行的蠢货。我这时候有些后悔了,应该白天的时候先过来踩个点的。信胡长德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我正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看到一家店铺前面放着一根长竹竿,这下我笑了。我
弯腰拿起来试了试柔韧性,再看看这胡家的高墙和上面的铁刺网,估算了一下这竹竿的高度,刚好够我翻过去的。
我在心里又过了一遍胡长德给我的地图,这里面应该是一片草地,刚好能悄无声息地落脚。即便是被人抓到,我就说是来找胡娴的,他们还能拿我怎么样呢?
想好了之后,我后退到了街道的另一头,然后助跑,竹竿直接顶在了墙脚,我来了一个非常标准的撑杆跳,人直接就越过了高墙。还好这里的图没画错,我落脚的地方确实是一片草地,而不是一个化粪池。
落地之后,我快速闪到了一棵树后隐藏了起来,因为院子里的狗叫了几声。
还好狗是拴着的,不然一定会跑过来查探一番,只要被狗发现,那么我就彻底暴露了。不得不说,狗是人类最好的守卫。
是人就有打盹的时候,而且人最容易被收买。但是我对狗毫无办法,没有人能有狗这么敬业和忠诚。
接下来我小心翼翼,按照地图缓缓摸索前行,还是很快就找到了二爷的住所。
二爷住处有一道矮墙,我很轻松地就翻了过去,落脚之后,我慢慢前行,一直摸索到了房门前。这门锁是那种新式的暗锁,我拿出万能钥匙,开始拨弄锁芯,几下过后,锁芯转动,门开了。
我呼出一口气,把门打开一条缝的时候,突然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从里面伸了出来,直接就顶在了我的脑袋上。我知道,这人肯定就是二爷胡玉坤了。
我小声说:“二爷。”
门被他推开,他一伸手抓住了我的衣领,枪口死死地顶着
我的脑袋说:“你找我?”
我说:“我找您。”
他拽着我往里走,我跟着他进去。
到了屋子里之后,他让我转身把门关上。我关了门的时候,他把灯打开了。
这老爷子七十多岁,身子骨还算是健壮,人也很讲究,看起来干干净净,屋子里一股子清新的气味。
他手里一把猎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的胸口,他说:“坐下。”
他拽过来一把椅子放在了屋子的中央,我坐在里面之后,他说:“背过手去。”
其实这时候,我完全有机会抓住枪口,但是那样的话,他一定会扣动扳机,枪声会惊动其他人,我也就只能逃跑了。这不是我的目的。
我把手背过去,他一只手举着枪,然后另一只手拿了一个手铐给了我,让我自己戴上。
我一边给自己戴手铐一边说:“二爷,我不是来害您的。”
“也不是来给我祝寿的吧。”胡二爷说。
我说:“六爷死了。”
“你说什么?六子死了?”
我说:“我是来给您报丧的。”
胡二爷这时候叹了口气,说:“六子怎么死的?”
“欠了太多的赌债,日子过不下去,自杀了。”
胡二爷有些伤感,他把枪放下,然后拽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我的对面,看着我说:“报丧的话,白天来就好了,何必这大半夜的闯进来?”
我看看这位胡二爷,一脸褶皱像个核桃,头发全白,身体消瘦,但是精神很好。他眼睛干涩,但是透着灵气。他的牙齿不错,看得出来,这老爷子这辈子不吸烟,不酗酒,很在乎自己的身体。
他一辈子没有娶
妻应该不是因为无能,也不是性格有问题,多半是因为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胡二爷穿了一身灰色的睡衣,坐在我对面,看着我一笑说:“我倒是刚看出来,白天就是你来的。你是哪个陈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