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昭手下动作要比他的反应快很多, 在那人剑光及至身前时把小神棍护在身后,云虚藤木在身前筑成一道屏障,将那抹剑光挡了下去。
一击未成, 那人嘶哑笑了一声, 手腕一转,漆黑长剑化成十几把, 从四面八方朝他们刺过来。
祁昭早有准备, 身周藤蔓上前将那些剑卷住, 反向还刺给那人,小神棍的反应也很快,咬破手指在半空上画了一个太极八卦,勾陈神木的藤蔓随之覆上去, 血液和藤木碰触的一瞬间, 渡闻后下出现一个巨大的八卦阵,朝着那人笼了下去。
那人目光一凝,迅速退到门边,视线在半空中的八卦阵上停留片刻, 唇角冷冷扯了扯,而后也咬破手指,画了一个与渡闻所绘极其相像的太极。
两幅太极阵,一黑一白,彼此相撞。
四周亮起刺目白光,中间还掺杂着几缕墨色,渡闻皱着眉, 左手指尖上光点浓郁,支撑着白色的八卦阵,右手在那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背到身后,迅速捏了阵法手决,往八卦阵上一镶。
渡闻以血做卦阵,他的血脉天赋无人能及,再加着突然添上去的法诀,对面那人渐渐敌不过,身子一顿,脚被太极压的陷入地面一寸,与此同时,云虚藤木对他的压制也越发沉重起来。
那人却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尖利嘶哑的笑,在深夜里阴森恐怖。
而就在他笑声响起的同时,门外随之有阵阵奇怪的窸窣声响了起来,许多通体漆黑的鸟展翅飞了进来,这些鸟长得很怪,眼睛赤红,羽毛漆黑,翅膀上却半点血肉都没有,只有光秃秃的骨头。
祁昭和渡闻对视了一眼,渡闻开了口:“别急。”
他突然间半空中的太极收了回来,用藤木的尖端在手上一划,将血液沾在手指画了一个更为复杂的阵图,对面那人对此明显很是顾忌,眉头皱起,但也晚了。
渡闻猛地把半空的阵图往前一推,阵图在感受到周围魔气后迅速放大,把那人连同他周围诡异的鸟一同围了起来。
小神棍身上有咒术,底子垮了大半,做完这些后唇色发白,虚虚晃了一下。
祁昭急忙把他撑住,渡闻定了定神,往前看过去,散着白光的阵法里,那人站在那边,半张脸被兜帽遮着,缓和笑着。
渡闻深深看着他:“好久不见。”
那人唇角笑意更深,轻轻把兜帽放了下来,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好久不见。”
他模样与渡闻相差甚远,渡闻是娃娃脸,眼睛圆溜溜的,笑起来的时候特招人疼,他则内敛许多,脸颊比渡闻消瘦些,气质有些阴郁,但并不难看。
只看模样也算是翩翩公子,可惜心黑的很。
这人定然是燕回,明显渡闻猜的不假,不过祁昭倒是还有些惊讶,他废了这么多心思布局把渡闻逼回来,按理说应该潜藏在深处耍心机才是,这么快就把自己暴露出来,也不知是什么打算。
他这么想着,就听到小九开了口:【祁昭昭,不是他想暴露,是他没办法。】
“嗯?”
【刚才那些鸟出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了辛夷的气息,很微弱,神魂也不稳,看来在藏魂井下并不好过。他现在能有的时间不多,没那么多空当做算计,只能这么来,燕回算是他的棋子,即便不愿也没有说不的权力。】
祁昭颔首,觉得燕回这人真是很傻,放着好好的城主不做,非去沦落魔道做人家的棋子,生前身不由己,死后也遭人诟病。
渡闻明显和祁昭是同样的想法,似笑非笑:“当年你就算不得好,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越来越不长进。”
燕回沉沉看着他:“无妨,再不长进,也比一将死之人要好的多。”
渡闻便笑了:“先莫说我还不一定会死,即便死了也清清白白,比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真的好太多,至少不会让先祖蒙羞。”
燕回城府其实不浅,面上功夫也擅长做,但渡闻自小就是他心里一根刺,他能忍受万人诋毁,也没办法承受渡闻的嘲讽。
他嘴角扯了扯,眼瞳沉的像郁气厚重的沼泽,身周的鸟忽然挣扎着扑腾起来,尖利鸣叫着往阵图屏障上撞,羽毛上黑雾越发浓郁。
渡闻脸色一白,忍不住又咳嗽起来,喉间一甜,迅速伸手捂住嘴,半晌,便有血液沿着他的指缝渗了出来。
燕回嘲讽看着他:“就你现在这般半死不活的模样,那什么和我斗?不如把勾陈令给我,我还能把你的尸体完完整整给越沧送去,否则——”
他恶意笑起来:“血肉被万鸟啄食的滋味,你猜是什么模样?”
渡闻垂下眼睛,祁昭先怒了,冷笑:“不如你先试试。”
说着,他往乾坤袋里一探,取出一沓符纸,二话不说往燕回那里扔,渡闻与他极有默契,同时收回了与阵法的血脉牵扯,确定自己不会被符纸伤到。
惊雷符,千重木叶符,流火符。
高阶符纸接二连三落下去,祁昭的云虚藤木还时不时偷袭一下,用光属将魔气压制下去,等到手里符纸用完,祁昭想了想,又从怀里拿出一跟赤红色的羽毛。
燕回的脸色骤然变了,猛地后退,却被早早遮在门边的云虚藤木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