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还要从十年前说起。
那时聂槃还在韬光养晦,长老府暗自扶持了一人, 妄图取代聂槃的位置, 这人叫魏嘉栩。
彼时聂槃年九岁, 一人之力抵不过长老府,为躲开长老府监视,平时里常在苍梧山修炼, 后来他遇见了一名来山上采药的少年, 眉眼弯弯, 声音清朗, 笑着送了他一朵花。
少年让聂槃唤他阿泽。
此后阿泽常到山上来, 时不时给聂槃捎些书和吃食, 一来二去, 二人很快熟悉起来。聂槃自小孤独惯了,和阿泽相处越久, 心绪也就越发沉淀,等他察觉到不对劲时, 已经晚了。
一往情深,逃都逃不开。
阿泽是个心思通透的,尽管聂槃竭力掩藏自己的心思, 可到底也没能瞒住,那是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阿泽坐在梧桐林里看医书,聂槃在他边上痴痴看着他,许久, 看到那人突然回头,眼睛干净的琉璃一般,问他。
“你是不是喜欢我?”
那时的天很蓝,眼光透过树叶斑驳在他脸上,整个人身上仿佛被揉了一层细碎的金粉。
什么心情到现在已经记不大清了,可能是有点慌,还有点期待和欢喜,聂槃只记得他当时心跳的特别快,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握住他的手,说了声,我喜欢你。
而后就在满心忐忑里,看见阿泽一笑,反手把他的手握住了。
这年聂槃年岁十五,阿泽亦是。
聂槃九岁认识他,十五与他执手,中间六年光阴,只喜欢这么一个人,可以说是把他放在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后来日子轻慢,他们一起上前采药,下河摸鱼,累了就随意躺在梧桐林的树叶上,不怕脏,起来的时候再笑着摘取彼此头发上沾着的碎叶。
那时候心上无杂念,喜欢得坦坦荡荡,不图风花雪月,偶尔的轻吻都是害羞而欢喜的。做过最出格的事恐怕就是那只纹在阿泽身上展翅欲飞的凤凰。
等到苍梧山的梧桐凋谢过五次,凤凰城里更加复杂起来,长老府对聂槃步步紧逼,多次想致他于死地。也就是在这年冬天,聂槃继承凤凰令,锋芒毕露,血洗长老府。
那晚过后,长老府八位长老没了三位,魏嘉栩下落不明。
聂槃荣耀而归,站在了凤凰城最高的位置,他回苍梧山寻阿泽,张开手想拥抱他,一瞬间却撞进了一双满是仇恨的眼。
那个从前总喜欢温柔笑着对他说喜欢你的人,用冷到骨子里的声音一字一顿说,我恨你。
字字诛心。
而后冰冷的匕首就刺进了他的心口。
那日他昏了过去,再醒来时阿泽已经不见了,他疯了一般的找,后来聂一回来,对他说了一件事。
阿泽的原名,是魏嘉泽。
魏嘉栩的胞弟。
他很愤怒,觉着魏嘉泽是有心接近他,动用了所有势力将他找了回来,看到的却还是冷眼,他彻底失了理智,对魏嘉泽做了不少折辱的事。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魏嘉泽哭。
再后来,魏嘉泽从城主府逃了出去,就没有后来了。
听聂槃说完,祁昭沉默了。
“阿泽以为是我杀了魏嘉栩,可那晚我根本没有见到他,他为何失踪我也不清楚。”聂槃低声说,“这五年,我一直在找阿泽,那日从谢慎生辰宴出来,在桌上看到一封信,说是有阿泽下落,不管是不是真的,我总要去看一看,谁知那是个圈套。”
“我去了以后便进了生死阵里,那像是特意为我设下的,处处压制,后来我用了些法子出去,恰好落在苍梧山,见到了祁昭。”
聂槃说着,突然笑了,“不过现在好像也算是殊途同归,阿泽总归还是回来了。”
“……如果不想笑,就别笑了。”祁昭看到他的笑觉着特别难受。
聂槃愣了一下,还是笑着,“之前还说你是明白人,怎么突然学坏了?有些事知道就好,就莫要说出来了。”
祁昭不说话了。
谢慎沉沉开了口,“那些背后有黑色凤凰纹的人是什么人?”
“是长老府去了的那三位暗自养的死士。他们被控制,堕魔不意外,只是我想不清楚,他们为何要追杀阿泽。”
祁昭下意识接了话,“因为他是你的弱点。”
聂槃手指颤了颤。
魏嘉泽确实是他的弱点,他这二十多年,最好最干净的岁月里边只有这么一人,他最真切最炽热的感情都给了他,再也没有办法去喜欢别的人了。
聂槃很多时候都觉得他自己可笑又可悲,可到底也是没办法的。
“我们之间的误会太深了。”聂槃神情有些疲惫,“其实像极了人间界那些话本子里的故事,以前看的时候总觉得腻味,可亲身走到这一步的时候,也没比里面的人物好多少。”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祁昭看着他,也没出声,四周静了一会儿,半晌,床榻里突然响起咳嗽声。
聂槃几乎是立即就站了起来,下意识朝那边走了一步,突然停下了。
床榻里模糊的人影坐了起来,又咳嗽了一声,聂槃死死看着,嘴唇都在颤抖,却迟迟没有迈出步子。
祁昭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