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定七年, 西川君府。
大清早起来,院子里的喜鹊就叽叽喳喳叫唤着, 昭示着府里即将有好事发生。
君雪无聊地待在院子里,一会儿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下, 一会儿又爬到石桌上盘腿而坐。
都说爹要给他生弟弟了,怎么好半天了,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君雪坐得不耐烦, 又从石桌上跳下来。刚落地站稳, 就看到一个急匆匆跑来的身影。
君雪迎面朝着来人跑了过去, 嘴里连声唤道:“爹爹,爹爹!”
来人正是闻讯连夜赶回来的君律,他伸手接住儿子,忙问道:“小鱼,你爹怎么样了?”
君雪眨眨眼,摇头道:“我不知道, 爹不让我进去。”
君律抬手拍拍脑袋, 暗笑自己真是傻了, 生孩子多么严肃的事,姜源怎么可能让小鱼进去。
于是他在君雪脑门上亲了亲,就把人放了下来,低声吩咐道:“我进去陪你爹,你在外面玩,饿了去厨房找吃的,没事别来打搅, 弟弟生下来了我会派人跟你说的。”
君雪点点头,小胖脸上的表情颇为认真,可他随即又问道:“爹爹,你怎么知道是弟弟?有没有可能是妹妹呢?”
君律都要转身了,听到儿子的话站住了,纳闷道:“不是你说是弟弟的吗?”
已经有了君雪,第二个孩子是男是女,君律并不是很在意,男女都好,都是他和姜源的乖宝贝。
只是君雪从一开始就指着姜源的肚子叫弟弟,他们又听人说,小孩子的眼神准,也跟着叫弟弟了。
谁知君雪却道:“我是说我想要个弟弟,可我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弟弟?”
君律顿时汗颜,敢情这还是个误会,不过今日之内,孩子就该出来了,是男是女马上见分晓。
“是不是弟弟,待会儿就该知道了,你别处玩去,我得赶紧进去了。”君律说完推门进屋。
看着君律匆忙的背影,君雪学着大人的样子叹了口气,嘻嘻笑着跑开了。
七年前,君律和姜源带着襁褓中的小胖鱼来到易州。
那个时候的易州是真的惨,完全对不起它天府之国的美誉。
要知道,易州土地肥沃气候宜人,就算之前的天灾人祸败光了此前上百年积累的家底,可只要还有人在,群策群力齐心合力,重整旗鼓不过是时间问题。
然而即使是在地动之前,朝廷对易州的影响力就很有限了,之后更是跌到了谷底。
朝廷在易州没了威信,派来的官员轻而易举就被架空,而在当地说了算的,就是各郡县的世家大族。
各人利益不同,考虑问题的出发点也不同,如果上头没有强有力的人压着,基本就是各自为政了。
搁在早些时候,易州人各自为政也没什么,家底子厚实,耗得起。
可如今的易州面临着百废待兴的艰难局面,再是各自为政,可就兴不起来了。
君律先是到了姚安,那里有孟凌山和他的易州驻军,他们以前有交情,以后有合作,相处起来比较愉快。
在姚安,君律仗着未卜先知的优势,做起了粮食生意。
结果不到两年时间,姚安成了易州最富庶的一个郡。
见此情形,无数人扑上来和君律寻求合作。朝廷已经指望不上了,他们只能自力更生。
又过了两年,君律成了易州最大的粮商,而整个易州的粮食供应,也基本恢复了正常。
于是他们举家搬到了西川,到底西川才是易州的州府,总揽全局更方便些。
在易州当地人的传说中,君律已经是富可敌国了,却很少有人知道,姜源每次看账本都在头痛,为什么君律花钱比赚钱更厉害,他们快要穷死了。
“银子不是省出来的,花得多赚得多嘛!”君律不以为意,还这样安慰姜源。
姜源闻言苦笑,要是正常做生意,君律这个理论是没错的,可他屯粮养马练兵,这是正常生意么。
当然,姜源也就是随口一说,他并没有反对君律的意思,甚至非常支持他。
小皇帝一天天长大,本事没有多大,猜疑心却是一点不比先帝少。
前两年,安太后给小皇帝选皇后,最初看好的人选是君倩或者金乡县主。结果谢王妃和安康大长公主心有灵犀,在安太后正式开口前,双双把宝贝闺女嫁了出去,没给小皇帝任何机会。
然后立后的事就搁下了,安太后让自家侄女进了宫,给小皇帝当了妃子,却把后位空缺着。
君彻君循先后放了外任,君澜称病上书致仕,小皇帝愉快地准了,他就回家带孙子去了。
苏尔伽到底是被舒翰干掉了,由于舒翰在北疆蠢蠢欲动,安太后把姬宁派到了朔州。
君律闻讯有些担忧,只能把自己对舒翰的了解尽可能告诉姬宁,希望可以帮到他。
可能是因为太忙了,到了易州整整六年,君雪一直享受着独生子的待遇。
昨年底,姜源查出有了身孕,两个人都深感意外,他们明明做了防范的,怎么还是有了。
大夫解释说,什么防范都不是万能的,随时有出意外的可能。
既来之则安之,君律随即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