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大营的哗变发生地非常突然, 头天夜里姜源对君律说快要下雪了时,外面还是风平浪静,跟平日里没有任何区别。
君律闻言开玩笑地说, 要是小朋友赶在下雪的时候生出来,大名就叫君雪好了。君律话音未落, 姜源就捂着肚子笑开了,说他太省事了, 儿子的名字一点都不用心。
君律见状又是无奈又是委屈, 哪里是他不用心了,而是他之前想好的名字,全都被姜源给否决了,说是君雷君震太闹腾了,君霜君霞又太像是小姑娘的名字了。
君律深受打击,干脆就不给儿子取名字了,他把这个难题交给了姜源。不料姜源太过纠结,想了两三个月, 还是定不下小朋友的大名, 倒是君律说的小鱼这个小名, 两个人都没意见。
尽管嫌弃君律省事, 可姜源也没否决君雪这个名字, 他感觉还是蛮应景的。
“行了, 别想了,早些睡吧,我就是随口一说。”姜源的产期就在这几日了, 肚子下坠地厉害,他也懒得动弹,要不是君律逼着在屋里走走,几乎整日都是在炕上度过的。
“但愿明日能有雪景可赏……”姜源的眼皮都在打架了,还念念不忘翌日的安排。
“好好好,我陪你去赏雪。”君律帮姜源盖好被子,又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半夜里,雪花果然飘落了下来,而且越来越大,很快就把屋顶和院子变成了白色。
姜源睡得很不安稳,总觉得肚子沉得很,坠得他有点喘不过气,小腿也隐隐有要抽筋的迹象。
姜源略显艰难地翻了个身,闭着眼睛推了推君律,还把左腿搭到了他的身上。
君律一向浅眠,姜源稍微有点动静,他马上能从床上跳起来。毕竟姜源现在月份大了,各种不适都有,他夜里不警醒点,把人照顾妥当点,像什么话。
通常来说,姜源半夜叫醒君律,只会是以下几件事。
要么是他喝了,让君律去倒水;要么是抽筋了,让君律给揉揉;还是就是要起夜,叫君律让一让……
“哪里不舒服了?”君律一边揉着姜源搭过来的腿,一边柔声问道。
“往下一点,再用力点。”姜源拥着被子,闭着眼睛咕哝道。
姜源抽筋的情况不严重,一般隔两天会来一回,也不用怎么着,稍微揉揉就没事了。
但是今日,君律惯例揉了会儿,姜源却是皱着眉头睁开了眼,小声道:“好像有点不对……”
“哪里不对了?”君律紧张兮兮地问道。
姜源双手撑着床坐了起来,稳稳靠在君律塞过来的靠枕上,扶着肚子道:“小鱼动得好厉害,和平时不大一样?”
君律茫然地眨了眨眼,把手挪到了姜源肉眼可见在微微颤动的肚子上。
果然,小鱼正在里头拳打脚踢,比任何时候表现地都要活泼。
“痛不痛?”踢在自己手上还这么有力,估计姜源挺难受的。
姜源皱着眉头,一脸的疑惑不解:“痛到不是很痛,可我就是觉得,他好像在往下钻,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这……是要生了吗?”尽管恶补了不少医书,可君律还是搞不懂姜源的状况。
“我不知道,嘶……”姜源摇摇头,突然倒吸了口凉气。
君律吓得脸色都白了,紧张道:“怎么了?怎么了?”
“刚才这一脚踢得好猛!”姜源心有余悸地说道。
“无缘无故的,小朋友怎么闹成这样?”君律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阿源,我叫人去请大夫。”
谁知姜源扯住了他的袖子,摇头道:“不痒不痛的,请大夫做什么,你还不如把小朋友给哄睡着了。”
不知是姜源的恐吓起到了作用,还是君律的怀柔产生了效果,反正从上个月到现在,小鱼没有再胡乱翻身了,一直乖乖保持着大头朝下的标准姿势。
只是小家伙的作息时间很混乱,经常白日里一动不动,半夜里大闹天宫,搞得姜源睡不好。
于是小鱼还没出世,君律就负担起哄孩子的重任了,不把他哄好了,谁都没法睡。
君律一向自诩和儿子感情好,小家伙特别听他的话,稍微哄一哄,就会安分下来。
然而今日,君律的各种手段都失了效,小鱼不仅没有睡觉的意思,还闹得姜源肚子痛。
尽管只是短暂地痛了一瞬,连姜源这种敏感体质的人都没有太过在意,可半个时辰内连着痛了两回,第三回也在君律预料的时刻如期而来,他们还是迅速地反应了过来。
“阿律,我有点怕。”意识到小鱼在叩门了,姜源紧张地抓紧了君律的手。
“别怕别怕,我这就去请大夫。”头胎通常生得比较慢,男身产子更是如此。
“大夫来了我更怕了……”不过姜源不敢再说不请大夫之类的话了。
两人亲亲密密说了会儿话,其间姜源又痛了回,还是很短也不厉害那种,管家过来回话了,说是街上乱得很,满街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提着刀互相厮杀。
“互相厮杀?谁和谁呀?”君律闻言深感不解。
“说是东城大营的人,尚冠里那边杀得可厉害了,到处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