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进国公府一年多的时间,一直待在大厨房、小厨房,吃得好睡得好,虽然也做些烧火洗菜的粗活,但擦手膏一直没有断过,所以她的手从原先枯瘦的鸡爪子变得纤细白嫩。
小霜一直羡慕元宵生得清丽,从来元宵用什么擦手洗脸,她也跟着用什么。
可她远没有元宵受赏多,买了这些膏啊、霜啊的,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
她看了看窗外的日头,差不多又到了元宵去五少爷那里的时辰,她撇撇嘴,嫉妒道:“你就好了,五少爷屋里烧了银丝炭,没有烟气又暖和。”
小霜想到元宵是自己那日犯懒推了她去送米油,心里就一阵后悔。若是自己去,说不准被侧夫人留在五少爷身边的就是自己了。
“可是嬷嬷、奶娘们也都看着呢!哪里有在小厨房自在。”元宵知道小霜的性子得顺毛捋,果然这般一说,小霜心里好受了不少。
十二月的京城已是冻手冻脚,元宵掀开五少爷房里的屋帘,先在外间暖了一会儿。小孩子身子弱,容易受寒,元宵做事小心,不敢把身上的寒气带进里屋。
五少爷如今八个多月,仍住在清风院的耳房。屋子里是清新的佛手香味,地面上铺着厚实的羊绒地毯,几个银丝炭火盆将屋子里烘得热乎乎的。
元宵等散去一身的寒气,才撩了珠帘,瞧见五少爷只穿着一身轻薄的夹袄坐在榻上扯着一只布老虎,咿咿呀呀地玩耍。
“元宵来了,你看着五少爷,我去外边喝口茶。”五少爷的乳母见了元宵,松开手里的靠枕,歇了一口气。
元宵一来,乳娘就轻松了很多,原本还寻个借口去躲懒。后来见元宵并不在夫人面前多话,就连借口都懒得找了。
五少爷坐在赤色软锦垫子上,玩闹得累了,额发略湿。
元宵拿了帕子轻轻地替他擦了擦,就见五少爷将那只布老虎塞进元宵的怀里,嘴里还发出类似“娇”的声音。
他自前几天就开始尝试着发声,除了“啊啊呜呜”一类的,就是瞧见元宵时候学着旁人叫她的样子,想说“宵”而发出了“娇”的音。
“好好好,元宵来陪五少爷玩,好不好?”元宵柔着声音,坐到了五少爷的身边。
那布老虎的爪子上用细绳连着一只球,可以扯出来,又可以安回去,这是元宵花了三天给五少爷做的玩具。带着个小机关,不仅可爱,还能锻炼五少爷的手指灵活能力。
这样新鲜的玩具深得五少爷喜爱,这几日连睡觉都抱着。
朱氏也觉得布偶新奇,不似旁的木质的玩具硬邦邦的,便让元宵抽空再做一些,免了她小厨房晚膳的活儿。
元宵觉得朱氏最近隐隐有将她从小厨房往院儿里调的心思,若换了旁人肯定是欣喜若狂,但元宵却怕进了这院,再出去就更难了。
她陪五少爷玩了一会儿,又哄他睡下,这才换了奶娘进来。
回了自己的寝房,元宵拿出做了一半的布狮子,这次玩偶的机关在狮子的尾巴上,可以旋转着转圈圈。
如意婶知道这是朱氏吩咐的活计,也帮着在针法上指点一二:“对,这针要这样走,手要稳,心要亮。”
元宵按着如意婶的指示在晚膳前赶着将布偶做好,又回了灶台帮着做晚膳。
年前府中的宴席多,她们大都只需要做五少爷的吃食,活少了很多。
过完腊八和小年,如意婶便和黄大婶连着休假,赶着年前将府里赏的、发的带回家里,再同家人提前过个团圆年。
不知是不是元宵多疑的缘故,自黄大婶归家之后,小霜就似是转了性子,往日没有嬷嬷的管教,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这几日都跟锯了嘴的葫芦一般,一声不吭。
元宵尝试着关心过两回,都被小霜以身子不适挡了回去,她也不好再多问。
当晚,不好的消息便传来了。
黄大婶在回府的路上被歹人劫住了,不仅身上带的东西被抢了,右手还被硬生生给敲断了。
如意婶听得一阵心惊,她们做案上活计的,靠的就是一双手,这手断了,手艺也就废了。
“越到年下越是混乱,没想到皇城根儿、天子脚下都能有这样的事。”如意婶想到自己前些天也是赶夜路回府还是拍着胸脯,感到后怕。
“黄大婶怎么样了?”元宵点了灯问。
“听说不大好,伤筋动骨怎么着也得一百天,也不知道还能回国公府不。”如意婶忧心道。
虽说现下下活计不多,可来年还是很忙的,缺了个师傅,如意婶心道自己如何能应付得过来。
黄大婶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元宵去蕊萍那儿的时候,也被问起黄大婶的情况。
“我也不知,安姑姑什么也没说。”
蕊萍叹了口气:“就因为黄大婶的事,我娘这阵子都不让我出府了,说是不安全。”
她攒了两个月的假,就等着年前回去一趟,谁知道闹出这个意外来。
“你说这些歹人,抢钱也就抢了,何苦还把人手打断。”蕊萍越说越是气愤。
“是啊,黄大婶也挺惨的。”
“最近大家都不敢出府了,大厨房的丫头们买东西,也都是让小厮帮忙带。”蕊萍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