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安意身上并没有什么显著的标志,能够证明她一定是共-产-党,如果是那样,她也就不敢进入上海了。
路鸣先是知道董先生是共-产-党,又发现董先生和安意并非夫妻关系,然后才推导出安意的真实身份。
路鸣从肢体语言和眼神上看出了猫腻,两人根本就不是夫妻关系,安意似乎连装都不愿意装。
估计想装也装不像吧。
复兴社假如要对安意启动背景调查,很快就会发现,这对所谓的夫妻,在经历上根本没有重合的地方。
这就说明两人不可能是夫妻,不是夫妻又假扮成夫妻,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民国年代,大多数夫妻结婚靠三媒六证,并不去官府办理什么结婚证,只有少数上层人物的子女结婚,才会领结婚证这张纸。
可以预想,对安意的背景调查,将会发现她的履历有一大块空白,这样的空白就意味着她下落不明,既然没有人能证明她在干什么,那多半就是共-产-党。
只有填补上这一大块空白,并且人证和物证齐全,才能摆脱翁百龄的纠缠。
反过来说,如果安意被证明是共-产-党,董先生的身份自然也就暴露了。
董先生长时期隐蔽,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他就像大上海的一个幽灵藏在万国公寓,游走在刀锋边缘。
上次淞沪警备司令部的人发现了董先生的电台,想要拘捕他,被路鸣和黄炎宁及时阻止了,逃过了一劫。
这也是坏事变好事,警备司令部的人以为真是路鸣的私人电台,没有在追究下去。
董先生从那时起有了一个说得过去的身份:路鸣的私人发报员。
从此以后,就没有人再来打搅他了,除非他发报的密码被破解。
“你也不用太担心,现在这个年代,谁能保证家里不出个共-产-党啊,别说是远亲近邻了。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天下无人不通共。”张子扬笑着安慰道。
“是啊,本世纪初,共产主义和法西斯主义是两种最受欢迎的思想,谁对谁错,要靠历史来证明了。”路鸣喝了口酒叹息道。
“我不管那些,天天有酒喝就好,我就信奉喝酒主义!”张子扬抓着酒壶,两眼朦胧地说道。
“信不信是另一回事,你总得知道其中的奥妙,像你这个熊样,没有眼界,将来恐怕是当不了局长的。”路鸣用居高临下的口气刺激道。
“什么,我这样就当不了局长了?你别胡说,这是丧气的话。那你说说,这个主义那个主义的,有什么不一样?”张子扬歪着头瞪着眼睛道。
“那我就告诉你,经过上次欧洲大战,人们认为问题的症结就在腐朽没落的资本主义制度上,于是提出改良社会,主张建立一个新的更适应时代发展的新社会、新制度,一部分人掀起了共产主义运动,另外一部分人则信奉了法西斯主义。”路鸣解释说道。
“哦,是这样,那你说为什么中国信奉共产主义的人比较多,信奉法西斯的人却很少?”张子扬不解道。
张子扬并非不学无术之徒,他也曾经是个热血青年,有过冲动的岁月,激昂的青春。
但是在警察局这个大染缸里浸泡了太久,脑子里那些积极向上的东西慢慢被稀释了。
到最后,对物质利益和生活享受的追求,在张子扬身上逐渐占据了上风。
按照路鸣的说法,贪图享乐属于腐朽的资本主义,这和张子扬的生活方式很接近,而共产主义类似清教徒的生活,张子扬绝对受不了。
那么,张子扬到底算哪一类人,他自己心里应该是很清楚的。
现在,他的人生哲学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这里面的确有点规律,我发现越是贫穷落后的国家越是信奉共产主义运动,越是富裕发达的国家越是信奉法西斯主义,我也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路鸣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他也跟盛有德讨论过类似的问题,答案是资本逐利,不择手段。
“我还是不太明白你说的意思,我觉得这些主义在中国都不现实,中国太贫穷了。”张子扬连连晃着脑袋。
“中国不可能置身事外,成功建立法西斯主义制度的意大利,就是老牌列强,工业强国,可是第一个建立起共产主义制度的国家是俄国,虽然也是工业国家,但相对落后。”路鸣想了想道。
“那你的意思是穷人就去信仰共产主义,富人才会信仰法西斯主义?”张子扬不解道。
“不对,无论是法西斯主义还是共产主义,都是穷人的信仰,富人信仰的永远是资本主义,因为资本主义就是专门为富人服务的国家制度。”路鸣也找不到证明自己观点的理由,只是凭感觉这么认为。
“你现在到底信奉什么主义?跟我说说不要紧吧。”张子扬挤眉弄眼道。
“这个嘛,我当初也曾彷徨过,迷茫过,痛苦过,最后选择了信奉美国的个人自由主义,说白了,这就相当于什么主义都没有的主义。”路鸣无奈地一摊双手道。
“那你说当今民国政府实行的是什么制度?”张子扬问道。
“当初孙先生建立民国政府时,全面考察了美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