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
对方失去焦距的眼睛重新开始聚拢,前后不过几秒的事情,清醒了不止两个度。
他微笑起来:“为什么呢?”
这个人总是能观察到别的人注意不到的问题,而且重点准确。
方知意重新坐下来,反问:“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闻轻微微侧过脸,眼里的湿意很重,显得眼眸更为黑亮。
“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方知意由衷鼓掌:“非常正确!”
“张导的关系?”
“严谨点来说不是,不过也可以算在他身上。”方知意把面前自己用过的筷子整齐地摆在了碗沿上,“你知道张导的老婆姓什么吗?”
闻轻看着她,静候下文。
“她姓陆。”
大方地给了一个清晰的答案呢……
闻轻的手轻轻抚上了胃部:“所以说裙带关系真的很重要啊,无论在哪里。”
“人情社会,再正常不过了。”方知意抬头看天花板上的吊灯,大大小小的玻璃割面把光线打碎,越发亮眼。
“再告诉你一件事吧,你们公司背后的董事,也姓陆。”
兜兜转转,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闻轻笑了一声:“真厉害呢。”
方知意扯了扯嘴角:“无论谁都一样,有点什么好事儿,总是要先想着自家人的。”
“好奇心满足了?”她又把横在碗上的筷子拿下来,视线牢牢盯着筷子的两端,再摆整齐,“满足了就回去休息吧。”
摆好后她站起来:“我先走……”
还没来得及转身,衣服被人拉住。
闻轻的脸色有够苍白,方知意蹙眉:“怎么了?”
碰了碰他抓住自己衣服的手,冰冰凉的。
十一月的夜晚室外温度大概在十多度,室内因为开着空调,却远远不会让人觉得凉。
闻轻穿的也不算单薄,针织的线衫捏起来不厚但排线很密,保暖效果比同等厚度一般的布料要好得多,怎么会凉成这个样子呢?
“……胃疼。”
他很久没有这样喝酒了,本来就不算好的胃彻底发出了抗议。
方知意看着他的脸色都觉得疼:“送你去医院?”
闻轻摇了摇头。
“缓一缓就好。”
他的模样太惨,惨到方知意都不忍心去计较他抓着自己衣服的事情。
“需不需要热水?”
“不想喝。”
“那我扶你去房间休息?”
“不想走。”
方知意忍不住:“那你想怎么样?”
闻轻半猫着眼睛,嘴唇脱色,半晌才吐出一个字:“疼。”
看出来了。
方知意叹气。
闻轻将手里的衣服抓得更紧,脑袋也得寸进尺歪了过去,靠在面前那把小腰上。
清淡的香气在酒气里突出重围,从呼吸渗入心底。
多年前的回忆翻涌了上来。
他不是天生的海量,都是创业初期一杯一杯练出来的。祖辈父辈从军从政,虽然有些人脉在,但商业圈之于军政界到底是不一样的,有交集,却无法覆盖。
那些不能覆盖的部分,都是他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好运的零失败率背后,也有日日夜夜不眠不休的付出,真真切切的辛苦。
要是那段令人疲惫酒气冲天的日子里,也有方知意就好了。
那一定会好过很多。
方知意身体一僵,下意识要把人甩出去,但下一瞬间又立刻察觉对方没打算再做任何过分的举动,于是忍住了,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
算了。
念在他救了自己这么多次,偶尔也让他撒个娇吧。
反正比起他之前那些浮夸刻意的姿态,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可爱多了。
也看在那对锁骨的份上。
头发被抚弄带来令人放松的酥麻感,闻轻觉得火辣辣灼烧着的胃似乎也清凉了不少。
知意啊。
“真温柔呢,看来我只能以身相许了……”
方知意拍拍他的头顶,干脆利落。
“你不值钱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