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竹君被弟弟妹妹一顿彩虹屁,夸得想装高冷也装不下去,抚着云鬓在铜镜中左右打量,正好从镜子里瞧见站在不远处的两道倩影。
“大姐姐,二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三姊妹相互见礼。
温梅君望着她头上如云的发髻,有些惊奇,围着转了一圈。
“这是什么发髻?我从未见过,当真好看。”
温竹君摇摇头,“我也不知,是姨娘为我梳的,大姐姐喜欢?”
周氏也不是完全呆,笑着招手,她本就好看,这会儿刻意打扮过,更是肤白貌美,闪闪发光。
“大姑娘快坐下,我来给你梳头,今儿正好家伙式齐全。”
温梅君依旧鼻孔朝天,随口道:“姨娘果真是会打扮,看来那个地方也不是全无用处。”
这话让周氏的手顿了顿,但见女儿朝她轻轻摇头,还是勉强露了笑脸。
温兰君绞着帕子,看温竹君脂粉未施,如剥壳鸡蛋般的脸,阳光下甚至能看到细细的绒毛,红扑扑水润润,像极了水蜜桃。
她一转头,就瞧见桌上有一根暖玉蝴蝶式样的簪子,还用猫儿眼宝石打磨嵌了两个小眼睛,活灵活现。
若是没记错,这是姨娘最先看到的,还想帮她要过来,没想到父亲还是送到春思院了。
四姊妹中,大姐姐和四妹妹是夫人亲生的,大姐姐有无数人疼爱,三妹妹有一副倾城容颜,只有她,什么都没有。
温兰君手里的帕子快绞破了,一颗心,在这夏日里如冰水里镇过。
温竹君请两个姐姐坐下,端出自己做的糕点。
“大姐姐,二姐姐,你们不忙着亲事,怎么还有空来我这走动?”
按理来说,应该待在房里做女红,绣盖头啥的。
温梅君披着头发,秀眉上挑,似笑非笑道:“整日闷在屋子里,实在太闷了,二妹妹定下的人家,你应该知道了吧?”
温竹君点头,她又没被关,早就知道了。
但也很惊讶,她没想到温兰君真的自己挑了个人。
温梅君脸上止不住地坏笑,她就是想踩温兰君,哪怕是口头占上风,也要解一解被禁足的气。
“二妹妹竟然相中了五表哥,三妹妹,他们俩是什么时候有首尾的?你知道吗?”
温竹君心里头警报直响,连忙将话题错开。
“大姐姐,你快吃这个,我新做的花馅儿,还是用母亲院子里的花儿呢。”
温兰君坐在一边,面色变幻不定,即便心里知道,自己不该生怒,路是她自己选的,可被温梅君这嘴毒得大喇喇地讥讽嘲笑,她还是忍不住。
“大姐姐,那穷书生你也不过是相看了一次,就要死要活地抢过去,怎么?是早就有首尾了?”
“你说什么?哎哟……”温梅君一激动就想站起来,结果头发被扯了一下,痛得她大吼,“温兰君,你是不是嘴皮子痒?要不要我帮你擦擦?”
温兰君私下挨骂也就忍了,好歹留了面子,这会儿在同为庶女的温竹君面前被羞辱,只觉脸皮子快被烧没了。
“难道我说错了?只准你说我,就不准我说你了?而且那就是个书生,等你嫁过去,看你过成什么样儿,等着哭吧你……”
温梅君头也不梳了,指着温兰君大骂。
“混账玩意,你休要胡说,江郎他将来定会飞黄腾达封侯拜相的,倒是你,自己也不瞧瞧,五表哥难道就好了,我等着你以后在我面前哭……”
两人你来我往,嗓门变大,话也越骂越脏,各种粗俗俚语轮番上阵。
温竹君听得都惊呆了,两个姐姐是来她这吵架呢?
不过有一点真的太奇怪了,两个姐姐似乎都认定,那个书生将来会飞黄腾达封侯拜相?
哪来的自信啊?
“行了,两位姐姐别吵了,婚期已定,将来过的日子,都是冷暖自知,这会儿吵架,伤姊妹和气……”
“你闭嘴。”温兰君不敢骂温梅君,但温竹君她敢惹。
“你有什么了不得的,要不是你这个花楼出身的娘会勾引,你以为你算什么?在家再受宠,父亲再疼爱你,可出嫁了,谁还管你?再说了,你能嫁到霍家,还要感谢我让你呢……”
“二姐姐。”温竹君厉声打断,面色端肃,“要慎言。”
温兰君缩了缩脑袋,不知为何,她在温竹君身上瞧见了一丝夫人的影子。
周氏本来很气,她的出身又不是她能掌控的,可听到温兰君最后一句,人都愣住了,气都忘记生了。
“你说什么?什么出嫁?什么霍家?竹儿吗?”
温兰君怒火熊熊,没理会她,转头又骂温梅君。
“你也不会得意太久,仗着身份作天作地,想飞黄腾达封侯拜相?还有的熬呢,说不得就是白日做梦,你就等着吃糠咽菜,深夜垂泪,过苦日子吧,到时候我一定好好笑话你,哼……”
她甩手就走,脚步都带着熊熊怒火。
温梅君被她那话给气得半死,看她走了,咽不下那口气,顶着一头乱发就追上去了。
“小贱蹄子,给我站住,别以为要出嫁了,离了侯府就能张狂,我有的是法子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