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新年,幼儿园放了一周的假期。
小惠入住的医院,正是港、黑麾下那家私立医院。
惠的爸爸电话里并没有说清楚,这一切都是小椿拖森鸥外调查出来的。
冬日里最冷的时刻,就是积雪融化的那几天,小椿裹着围巾戴着毛线帽都止不住地打哆嗦。
她呼吸时,围巾上都有变冷的水汽残留。
带她进病房的是老熟人忍足医生,他那头幽蓝的长发很亮眼。
“伏黑小朋友,不出意外的话下周就可以出院。”
小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在病房门口顿住了脚步。
“我想自己进去…”
忍足医生看着她略带防备的眼神,无奈地耸了耸肩,随后径直消失在医院的长廊里。
刷成橡木色的铁门开启时吱呀一声,在这样万籁俱寂的冬日里,格外刺耳。
惠靠坐在床头,带着青紫的手背上,还残留着微不可查的针孔。
他本来是在看着窗外发呆,听到声音后回过头,小椿裹成糯米团子一样的小身板进来时,惠明显一怔。
随即,他眼眶立时涨红了。
小椿一惊,匆忙跑过去,手足无措地立在床边。
“怎么一见我就哭了,小惠、别哭啊。”
伏黑惠本来就瘦小,如今更是只剩了一副骨头架子。
他红着眼眶在那里要哭不哭的样子,像是一只快要饿死的流浪猫崽,连求救都不敢叫出声。
他毫无血色的嘴唇颤抖着,带着哽咽磕磕绊绊地吐出几个字。
“我想、去找戈薇…”
小椿一顿,没有说话。
她牵过小惠的手攥紧,入手那一刹那就像是握着冰块。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先把被子盖好。”
小椿替他拽了拽被子,又捂住他的手,又搓又呵气。
明明室内在有地热的情况下温暖如春,可小惠的体温却丝毫没有改变。
病床上黑发的孩子咬紧牙关,他按住小椿还在努力的手,颤抖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想见戈薇…拜托…”
说实话,小椿也不知道戈薇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自从那天之后,戈薇就再也没来过学校。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戈薇又还是个孩子,小椿其实根本不确定戈薇还会不会想再看见小惠,尽管这并不是小惠的错。
虽然…他们曾经是那样要好的玩伴。
病房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补品和瓜果,似乎这些天来,伏黑惠一直是一个人待在这里。
黑发的孩子从背靠改为跪坐,他眼圈通红,泪光在眸底盘旋着要落不落。
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小椿叹了口气:“我不确定…我带你去她家看看。”
—
车厢里空调开得很足,忍足医生脱了白大褂,换上了一身便装。
两个孩子坐在后座上,沉默这不发一眼。
窗外的风景匆匆略过,街道两周的商铺外,摆满了镜饼和玉袋。
来往行人匆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色,似乎都在为了新年采购。
这座充满了硝烟的城市,也在这一刻获得了难得的平静与安宁。
唯独这辆车内,是和这个冬季一样的沉闷萧条。
这条路他们只走过一次,那时候小椿坐在副驾驶上,后座上是三个孩子热闹的声音。
如今重走一遍,处境截然不同。
车辆行驶了很久,最终停在了那座熟悉的小院前。
在小椿打开车门时,却忽然被小惠一把拉住。
那孩子脸上满是惶恐和不安。
“她…会见我吗,还会愿意见我吗?”
小椿看着车外荒芜的农田,深呼出一口浊气。
“我不知道…但是小惠,那是意外,那不是你的过错,你不应该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的。”
顿了顿,随后她拉着伏黑惠下车。
“但不论如何,都应该试试的。”
—
小院的大门锁着,透过低矮的围墙,能看到里面的冷清。
那座精巧的小狗别墅里,也空荡荡的,只余下了大狗的几根毛发。
忍足医生看了看:“家里没人。”
伏黑惠闻言紧抿着唇,脸上的神情说不上是落寞,又或是别的什么。
领家低矮围墙后忽然传来一道女声:“你们是来找人的吗?”
闻声看去,那是个三十来岁的女性,穿着厚实的棉服扎着低马尾。
一个大人带着俩小孩也不像是坏人,这位女邻居估摸着他们是来奔丧的亲戚,开口时脸上还带着惋惜。
“你们来迟了,他们家男人上个星期四刚下葬。”
忍足医生顺着话问:“那他们家里人呢?”
“搬去山上的神社了,昨天刚搬的。”
和那女人道了谢,忍足医生问了路,又带着两个小孩上了车。
车开到山脚下就没路了,三人只能顺着台阶步行。
这样的季节,就连太阳似乎都冷冰冰的,破碎得不成样。
一道道朱红的鸟居坐落在连绵的台阶上,延伸向山顶。
山上的林子,树叶都落光了,光秃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