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色不错,阳光很好,落日余晖令春华苑内薄薄的积雪都化开来消散不见。
云姝醒来时,正躺在屋内的软榻上,身上的嫁衣已然被人给换了下来,只套了一件薄薄的中衣。
昨夜还格外寒碜的屋子似是被人重新布置过,摆上了炭火,添置了不少东西,若非是窗台上那枝折下的梅,她怕是会怀疑自己换了一个地方。
“夫人醒了?”一名侍女打扮的人柔柔一笑,面色从容,瞧着要比朝颜稳重许多,“奴婢芙蕖,是主君派来春华苑伺候夫人的。”
“芙蕖?”云姝重复了一句,撑起身子环视了一圈屋内。
芙蕖瞧着很会察言观色,忙伸手扶起她:“朝颜去厨房端膳食了,主君方才请了大夫,还亲自来看过夫人,屋里的东西都是主君特意吩咐人添置的。”
“是吗?”云姝眼睫轻颤,心底一阵苦涩。
这会儿安排个伺候她的侍女,恐怕是用来监视她的罢?
“那主君,可曾说过什么?”云姝抬眼看向芙蕖,眸中带着隐隐的期待。
芙蕖也不知当如何回答,只道:“主君昨日入了宫,这才没顾得上夫人,说不定今晚便会来春华苑呢。”
云姝点点头,哪怕岑祁此人如此凉薄,如此可怕,她也不能躲,那是她的夫主。
在这偌大的岑府,她只有受宠,才能好好活下去。
“夫人先将药喝了罢,这是方才大夫开的驱寒的汤药。”说着,芙蕖转身从桌上端了一个鱼白的瓷碗过来,里边儿黑乎乎的汤药晃了晃,泛出苦味儿,闻着就令人作呕。
云姝忙避开了些,轻轻喘着气。
芙蕖看在眼里,柔声道:“夫人,良药苦口。”
“加点蜜饯罢。”云姝说道。
芙蕖一愣,摇摇头:“怕是会中和了药性,减弱效果。”
云姝沉默良久,瞧芙蕖的神色颇为坚持板正,便还是妥协,伸手接过碗将汤药灌进了口中。
瞧她喝干净了,芙蕖才恭恭敬敬收过碗。
口中的苦涩许久都挥之不去,云姝小脸皱起,莫名想起往日在云府的时候。
那时她也每月都会喝几日汤药,虽也不会添上蜜饯,可朝颜都会备下一块方糖,在喝完汤药后给她。
这里,什么都没有。
思及此处,那口中的苦涩似是蔓延到了心头,令她鼻尖一酸。
朝颜这时候带着吃食进了屋,面上瞧着余愠未消,在瞧见云姝时眼眸才终于亮了起来:“夫人醒了!”
她将食盒放下跑过来,确定云姝身子并未有何不适后,才气道:“这些嚼舌根子的刁奴,简直不可理喻!”
芙蕖歪了歪头,好奇道:“嗯?他们说甚了?”
“他们说夫人不受主君宠爱,洞房之夜屋内的灯亮了一夜便也等了一夜,天亮时才终于等到主君回府,主君却不理不睬……”
朝颜越说越气,愈发觉着这岑祁不是个东西。
大婚不来迎亲,洞房夜不见人影,却跑去宫里给什么明阳公主过生辰。
云姝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夫人先吃些东西罢,莫要饿坏了身子。”芙蕖转头打开食盒,将里边儿的碟子摆在了桌上,“用过饭后奴婢给夫人好生打扮准备一下,夜里主君来了也欢喜。”
云姝沉默着颔首,在朝颜的搀扶下起身走到了桌边。
饭后,云姝便依着芙蕖的意思叫水沐浴,而后坐到了梳妆台前,由着人摆弄。
灯架上的烛灯亮着,暖色的光晕照在少女的脸庞,本就似是精雕细琢般的容颜此时瞧着如出水芙蓉般,格外动人。
芙蕖在心中暗自惊叹着,手的动作也未曾停下。
生来条件便好,只需稍稍修饰便能令人眼前一亮了。
朝颜就在一旁候着,瞧着芙蕖不知摆弄了什么,令云姝整个人肌肤白皙中透着红润,如小粉桃子般,似是能掐出水来。
为云姝换上清透的纱裙后,那肩头手臂的肌肤若隐若现,让人忍不住想要揭开一览无余。
“好了。”芙蕖停下动作,从铜镜中打量着云姝,“待会儿主君来了,夫人可得好生把握。”
“嗯。”云姝应了一声,紧张得手心都渗出了薄汗,心底莫名多了些许的期待。
毕竟那日在如意轩时,她整个过程都失去了意识,并不知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那是何感觉,只在清醒过来时觉得浑身酸痛无力罢了。
若当真圆房,今夜便才是她心中的第一次。
屋内静悄悄的,烛灯燃烧着偶尔发出啪嗒的声响,在这只剩呼吸声的屋中尤为明显。
子时过去,芙蕖低头从屋外进来:“主君今夜歇在书房了,夫人便……先歇息罢。”
云姝怔愣了一下,颔首没有出声,只静静在软榻上躺下,盖上被褥合眼。
她也不知自己现下是何心情,许是期待落了空的那种无力感罢,有一口气堵在心口,咽不下去,也散不掉。
朝颜与芙蕖对视一眼,许是从对方的眼神中读懂了什么,都默契地没有出声。
见云姝歇下了,芙蕖便欲上前熄灯,倒是朝颜忽然拉住了她,轻轻摇头。
二人就此退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