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的小脸蛋,奶声奶气地问道:“姐姐,你找我呀?”花二哥低头看向小娃娃,瞠目结舌:“啊?”花二哥同顾青霜的婚事,定在二月份,是时草长莺飞,群芳吐艳,暖融融的春光洒落下来,将花家大手笔的一百零八抬聘礼照得璀璨夺目,流光溢彩。顾家姐妹无依无靠,家底也单薄,花二哥为了给心上人做脸面,私下给了顾青霜几张银票,供她婚前花销,添置嫁妆,又趁着夜色送来几包金银细软,一沓店铺田地的契书,成婚时撑场子。
虽知顾青霜推拒回去,淡然自若道:“自我父母生病之后,家里积蓄早就一天天耗尽了,我家几斤几两,左邻右舍都知道,何必打肿脸充胖子?我若想要金银头面,大可以自己一拳一脚地挣回来。”
顾家与花家贫富悬殊,可谓云泥之别,难免有艳羡嫉妒之人,说一些酸言酸语,顾青霜在决定嫁入花家那一刻,心底就有了成算。
如果她连外界冷嘲热讽,风言风语都受不住,以后的生活也难过得痛快。
花二哥闻言,越发敬爱她:“霜儿好志气。”到了良辰吉日,成亲拜堂时,顾青霜无视他人异样目光,手里牵着一个粉妆玉琢雪人般的小娃娃。这小娃娃也穿了一身红衣,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绑着红绸绳,远远看去,唇红齿白,笑意盈盈,眼神灵动又干净,实在讨喜得很。
不少人看得眼馋,纷纷拿出糖果,哄着小娃娃,让自己亲亲抱抱,再摸一把肉乎乎的小脸蛋。
有前来观礼的亲戚好奇,询问花家父母:“我记得你家中只有七个小郎君,没有姑娘啊?”
花家父母早就同儿子商议过,知道顾青霜要带着妹妹出嫁,非但不以为忤,反而大为赞赏。
夫妻两人房中夜话时,花如令还道:“这顾家姑娘重情重义,能屈能伸,又是那般出众品貌,咱们二小子眼光不错。”
花家富甲天下,钱财方面一向出手阔绰,每逢灾荒饥年,都要开仓赈济,平常也是怜贫惜弱,积福积德。就连花家仆役及其家眷,凡有头疼脑热,七灾八难,花家也是毫不吝啬,赡养终年。
那么多外人都养了,没道理轮到自家儿媳的亲妹妹时,反倒锱铢必较。
何况,一个小姑娘,能吃几碗饭?
花如令不介意,花夫人就更不介意了,等到两人见了顾白月,更是喜得无可无不可,一下就爱上了,花夫人怜惜地将小女娃抱在怀里,摩挲着嫩乎乎的脸颊:“好孩子,你怎么跟我梦中的女儿,生得一模一样?”小女娃笑嘻嘻地依偎着花夫人,天真地说:“你也跟我梦中的娘亲一模一样耶。”
鸳鸯盖头下的顾青霜眼睛一红,向公婆解释道:“阿月刚出生不久,我们父母就病故了,这孩子几乎从未见过爹娘,您别笑话她。”
花夫人心疼都来不及呢,还向亲友炫耀道:“我一心生个女儿,奈何命里无缘,一连得了七个儿子,如今可算得偿所愿了。”
顾白月坐在花夫人身边,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鬼鬼崇祟地偷看她,这个鬼机灵装作认真剥糖纸的样子,过了一会儿,霍然抬头,果然抓住了偷看之人。
一个七八岁大的俊秀男孩,斯斯文文地站在花如令身侧,眼睛亮晶晶地睨着她,满脸稚气又和善的笑意,似乎想要同她说话,又有些不好意思。
他发现自己被抓包,腼腆地笑了笑,白玉团子般的脸上浮现红晕,却礼仪俱全地颔首,彰显出良好教养,周身氤氲着富贵之气。
顾白月也不知怎么了,一瞧见他,心里就觉得甜滋滋的,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歪头问道:“小哥哥,你也想要吃糖吗?”
她拿出一粒糖,慷慨地同他分享。
小男孩见她主动跟自己搭话,顿时雀跃不已:“谢谢你的糖。”
其实他身旁的喜桌上摆满了糖果,各式各样,花样繁多,这里又是他家,他要吃再多糖果,下人也会恭谨地奉上。
花夫人注意到两个孩子间的交流,招呼小儿子:“七童,带妹妹去吃糕饼,不准欺负妹妹,知道吗?”花七童乖乖点头,两个小孩子手拉手跑出去玩,宛若观音坐下的金童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