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缘何瞧着妾身发笑?”
常清念放下银箸问道,心头鹿撞,莹润杏眸中盛着迷茫不解。
周玹眸中笑意闪动,摇首道:
“没什么。”
常清念当然不信这话,虽明知自己用膳时很规矩,还是不禁抬指蹭了蹭面颊。
指腹上净燥如初,果然什么都不曾沾染。
常清念心中更是纳闷儿,周玹究竟在笑什么?
从宫女手中接过茶盏,常清念轻抿着漱口,过后幽幽嗔道:
“皇上笑话妾身。”
这屋子里又没旁人,周玹左不过是在笑她。
周玹但笑不语,见常清念起身朝自己走来,便顺势牵过她的手。
摩挲着女子羊脂玉似的手背,周玹略一使力,便将常清念拢进怀中。
熟悉的玉髓香气再次钻入鼻尖,悄然勾起数月前那段旖旎潮湿的旧梦。
周玹不禁落吻在常清念云鬓间,没来由地,忽然呢喃道:
“念儿很美。”
月下风前,缱绻低唤落入耳轮,乍惊酥麻。常清念自觉心跳有些乱了节奏,忍不住要软作春水,化去这片温柔海里。
“念儿,今晚留下可好?”
周玹低醇的嗓音带着几许蛊惑、几许期待:
“朕不碰你,只是同眠而已。”
心尖骤然一颤,常清念几乎要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
可话到嘴边时,常清念猛地清醒过来,忙攒起指尖刺入掌心,生生令自己从欲念浪潮中抽身。
越是轻易得到的东西,便越不会被人珍惜。
更何况眼前之人,乃是坐拥天下的皇帝。
想到此处,常清念故意流露出犹豫挣扎的神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柔声道:
“皇上恕罪,妾身今夜不便侍奉。”
在青皇观中,她走投无路,只能选择以身相诱。而今常清念想在宫中站稳脚跟,便深感自己不能太快应允。
一旦周玹满足了兴致,焉知不会将她很快抛之脑后?
周玹仿佛对此早有预料,闻言也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淡笑道:
“罢了,天色已晚,朕送你回永乐宫。”
低头瞧见常清念埋着小脸儿,举止有些局促,周玹正欲开口询问,却见常清念兀地伏在自己肩头,清浅的呼吸喷洒在脖颈。
下一刻,柔软唇瓣便贴碰上来。
常清念既要吊着周玹,便琢磨着给周玹尝些甜头,好教他别忘了自己。
可吻上去后又稀里糊涂,常清念努力回想周玹从前是如何做的,于是懵懵懂懂地轻咬了一下。
听得周玹倒抽一口凉气,常清念陡惊自己是不是用力太过,忙探舌尖在男人颈侧轻轻舔舐。
仿佛在常清念眼中,这是方才咬了男人的弥补。
周玹忍无可忍,一把掐着常清念的腰,将她从自己怀里拉出来,嗓音喑哑地训问道:
“这都是谁教你的?”
常清念茫然无辜地咬着唇瓣,杏眸里含着一捧温柔水光,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字:
就是您啊。
周玹见状无奈低笑,捏起常清念浮着桃花色泽的小脸,喉中发涩地告诫道:
“念儿若再撩拨朕,朕可不放你走了。”
“没有撩拨,妾身只是想报答陛下。”
微微抖动的眼睫好似蝶翼,常清念躲开周玹手掌,娇声低语道:
“您是仁君,不会为难妾身的。”
周玹抚摩着指尖,似在回味,好半晌才缓声道:
“朕从不曾说过,自己是仁君。”
周玹拍了拍常清念后腰,好心提醒道:
“你可别将朕想得太好。”
-
回到永乐宫后,常清念辗转一夜。
并非是孤枕难眠,而是小腹坠痛,伴着腰酸隐隐。直到天色蒙蒙亮,才堪堪睡去。
待到悠悠转醒时,常清念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这是来了癸水。
她月信一向不准,有时或早或晚,也都不甚在意。
现下常清念却觉着,还是该留心些才是。
回头觑了眼染血的寝衣,常清念暗自庆幸自己昨夜没有应下周玹,否则此刻污了龙体,那可真是大罪过。
用罢早膳,常清念身上不爽利,便只恹恹地窝在软榻上。本不欲出门,谁知德妃身边的宫人过来传话,说是德妃邀她一同去探望娄婕妤。
常清念只得强打起精神,一番收拾停当后,乘轿前往长春宫。
明媚霞光里,画阁朱楼宛如披上一层金帛,愈加艳丽夺目。
常清念端坐在辇中,被刺得微微眯起双眸,忽然问道:
“长春宫中除却娄婕妤,可还有谁住着吗?”
承琴陪行在轿辇旁,闻声立刻答道:
“回娘娘的话,奴婢方才听锦音说起,长春宫如今的主位宫妃是钟顺仪。”
“是她啊。”
常清念轻哂,脑海中登时浮现出锦音今早禀与她的,钟顺仪恰在当日未给她送贺礼之列,想来是岑贵妃的拥趸。
远远瞧见岑贵妃仪仗停在长春宫外,常清念不由扬了下黛眉,莫非德妃是故意要同岑贵妃撞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