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空。
气氛一时诡谲,就在秦教头不耐烦地想推开他之际,一声凄厉的嚎叫从外面袭来。
所有人凑到门口,只见下裳还沾着血的二夫人被一群健硕妇人推操着往角门而去,发丝凌乱,神色癫狂。“我为老爷诞下孩儿,凭什么赶我出府!”“老爷说了,那是个病子,活不长的,一定是二夫人血脉贫苦所致。才得了那穷人才有的病,往后该换一个主母了。”
“凭什么?!我生的到底是王家的血脉,王饮絮她是吗?!她就是个捡来的野种!我要见老爷!”此言一出,从令霄向身后瞥去,只见王饮絮低着头,脸色苍白,眼仁震颤。
“我去撵她出府。”
秦教头交代一声便出去了,从令霄退后一步,对王饮絮说道:
“放心吧,朝廷不会放你不管的,你虽然不是盐江城主的掌上明珠,却算是大夏的金枝玉叶。”王饮絮猛然抬头,不解道:“大夏的……金枝玉叶?什么意思?″
绛红婚车里,祈寒酥也正琢磨着下一步。
假扮新娘此举纯粹是要借着王饮絮脱逃避人耳目,离开城主府后到了接仙观,她就近往盐场里一扎,那边人山人海的,有极大把握脱身。
再之后……看盐王爷的动静,若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话……
一一“你再仔细想想,当这座缺水的城池里,有人宁可拿宝贵的淡水养鱼都不愿意救济快要渴死的人,那到底是谁错了?″
温槐序一直在引导她往另一个方向去想……比如,混入盐场,纠集苦工,反了城主府。
就像一千年前,长嬴古国向强大的巫朝举起反旗那样。祈寒酥脑中一片轰鸣,她仿佛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本能地兴奋着,不自觉地摩挲着手指上的骨戒。“太难了……没有人会跟随一个傻丫头的。”喃喃中,一阵烧香的味道从车帘外钻入,祈寒酥被吸引着挑开帐帘从缝隙里望去,只见通往接仙观的路上,两排高大的身影由远至近地飘然靠近。
城主府送嫁的队伍慢了下来,靠近道旁让路。只见那些足有两个人高的身影甩着长长的袖子,飘也似地路过马车一侧,靠近了才看到他们其实是一队踩着高跷的队伍。
错身而过时,他们微微躬身,木制的凶恶面具低了下来,好似察觉了祈寒酥的目光,正探头下望。“傩巫降福寿,长乐无昏昼……
一种说不出的,被注视的感觉投射下来,祈寒酥心中莫名古怪,连忙掩住帘子。
“小姐,咱们正好碰上他们筹备社火节呢,想来傩师一定是在的了。”
可不在吗,朝廷的人一顿犁庭扫穴,都被架空成傀儡了,也不晓得那消息有没有传出去。
车牯辘继续转动起来,祈寒酥一路观察,始终找不到什么落跑的好时机,很快,婚车就停到了接仙观前。“小姐,请下车吧。”
车帘掀开,祈寒酥正了正头上盖头,从里面瞧见半透的纱后,高文跃期期艾艾地伸出手。
祈寒酥现在见了他,多少有点心梗,便从另一侧下了车。
虽然仓促了点儿,但城主府毕竞还是有排场,接仙观中门大开,旁边捧着花生大枣等盐江城稀罕果子的人分列左右,新人被迎入了正殿。
三尊纸糊的巫祝像仍然立在那里,按规矩,新人需要在神像前进香作祷。
很快,祈寒酥手里就被塞了三炷香,身体僵硬地被扶着跪到了蒲团上。
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声音靠近了过来。
“啊,岳丈!"高文跃连忙起身去迎,却见盐王爷寒着脸,一副冷峻模样,连忙吞声不敢多言。
盐王爷道:“你们都出去一下,我有话和饮絮说。”高文跃不敢不应,和其他送亲的人一道走出正殿,将门掩上。
一时间,正殿里就只剩下跪在蒲团上的祈寒酥和盐王爷。
祈寒酥正以为他要说什么,突然,铮综一声,盐王爷突然掏出匕首,隔着盖头狠狠抵在了祈寒酥脖子上。“你这白眼狼!我王家有什么对不住你的!你为什么要杀了你兄长?!”
祈寒酥像炸了毛似的,当场就想反击,却听盐王爷接二连三地恶狠狠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王琅什么德性,我不知道吗?我且告诉你,等你和高文跃成亲之后,我还是不会放你离开大漠的,我要让你永远深居于府中,以后但凡从中原、狩海,甚至血祀生祠来的贵客,我都要你如同娼女一般伺候他们,直到你死!”
在这彻骨的恨意中,祈寒酥只是听着,就替王饮絮头皮发麻。
而渐渐地,一股怒意慢慢涌上来。
她曾想过风波过后好好向城主解释她根本就没有对王琅下诅泉,但现在看来不必了。
王家父子不配!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杀意,盐王爷眼中的恨意更盛,匕首威胁似的抬起瞬间,眼前看似柔弱的新嫁娘陡然伸出手,紧紧捏住了他的手腕。
“你这逆女!胆敢一一”
下一瞬,祈寒酥只觉一股铁锈味儿扫过,神幡摆动中,盐王爷背后幽魅般出现了一个杀手似的高大人影。他一伸手,刺耳的骨裂声从盐王爷后腰处响起,剧痛之下,他正要放声狂叫,就被背后的杀手用一团布巾死死堵住了嘴巴,半点儿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