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四十章过往
“继承者?哈哈哈哈,温长赢……又来骗人了?”又?
祈寒酥回头看向岸边,却发现来时不到几步的水岸,此时竞消失了。
四周一片茫茫白雾,仿佛是把他们都圈在了湖中央。“他是……大巫?”
“这片湖之所以被称为诅泉,是因为湖下面埋着大巫的骨头。“温槐序说着,丢给祈寒酥一本小册子,“天字其九。”
祈寒酥看着那大巫的影子缓缓靠近,眼皮一跳:“现在翻书?”
温槐序不管不顾地继续道:“骨幻大巫,巫祝召唤的邪物,有一些大巫残存的意识,能与人交谈,但行动并不自由。一旦迷失在袍制造的忆念幻境里,他就能借皮附身。”“那你带我来是……
“以防万一。“温槐序道,“放心,我已和文襄交代好后事,万一有个万一,赦你刺王杀驾的罪名。”就在祈寒酥搜肠刮肚地找脏话时,烬雪湖上异象陡生。水幕无声涌起,一道道虚幻而模糊的影子复现在了湖面上。
“开始了。“温槐序道,“他的弱点在于蛊惑人时只能排队来,我只要不死,袍就杀不了下一个人。”祈寒酥看着册子上显露出的“极危"标识,眼皮猛跳:“那他的强处在哪儿?”
“结束后,会抹掉记忆里一张最重视之人的面孔,久而久之,人就会被掏空。”
祈寒酥的余光很清楚地看见,他说这些话时,真的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至少她不能想象,如果有一天不记得姆姆和爷爷了,自己会变成个什么恶鬼。
思忖间,水幕已经围到了五步开外,骨幻大巫那高大的影子也近在咫尺。
“一开始,是长嬴国和其他诸部族的人,那些你歃血为盟的生死之交,死得只剩下夏氏一脉……他们的首领叫夏题,是你最后的兄弟。”
大巫长长的指爪拨开水帘,里面旋即出现了两个人影。那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的人,没有名字,只有姓氏,出生的地方就是名字,所以他叫温长赢。“大哥,为什么把自己关起来不称帝?!你国中的百姓,他们的父母兄姊全都战死了,现在到了过上好日子的时候了,你打算给他们每人多少奴隶呀……“夏炀,答应我一件事,可能会很难…
“自家兄弟,能有什么事儿难以启齿的?不过大哥之后高低得封我个巫祝做做吧,不行镇炉酋主也成,哈哈。”“以后没有巫祝了,也没有镇炉酋主……我要你来称帝,新的王朝,不需要神。”
水幕落下,大巫又说道。
“温长嬴,你那个时候在想什么?拒绝成为新的神明,捣毁神庙,废掉奴隶,由此引发的战乱,又送掉了上百万人的性命。”
湖面上的波浪汹涌起来,逐渐形成了巨大的浪涛,奔涌着,发出愤怒的嚎叫,向温槐序扑过来。“王!为什么不能给我们奴隶,我们的父母兄弟曾经是巫的奴隶,现在他们为你战死,我们也要巫朝的那些达官显贵世代为奴!”
“殇民凭什么得到赦免!他们在战场上杀了我全族!我要血债血偿,有什么错!”
“长赢之民,永不奉王!”
祈寒酥双耳刺痛,她看见那些波浪的缝隙里,千年前的历史如同巨大的车轮向他们碾过来。
“幻象罢了,针对我而来的,待在后面别动。"温槐序道。
强忍住没有逃跑,祈寒酥在扑面而来的烈风中闭上眼,随后,她只觉得身前的人好似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身形晃了晃。
“还有吗?"他问道。
“这只是个开始。“大巫的影子说道,“我对你所有的诅咒中,承受每一个长嬴旧民死前遭受的痛苦,只是最轻的一个。”
第二幕悄然降临。
已经称帝的夏飚,也即是大夏王朝的开国之主,一生东征西讨,疲于奔命,征战让他只剩下一条腿,一个耳朵。几十年后,他战不动了,诸侯王们各怀心思,奉上美酒佳人,让他流连于奢靡享乐……直至病魔缠身。他下令轰开长赢王陵的大门,带兵杀入,掀开了温长嬴自己走入的棺家。
看着这曾经性命相交托的兄弟,夏肠苍老的脸上出现了疯狂的大笑,他一刀刺穿了沉睡中的温长赢。“你还是这么年轻啊……和他们一样,到死都风华正茂…只留我一个人在这人世间受生老病死的折磨!”“我要的不多,像巫祝一样活个两百年寿岁就可以了,你为什么不愿意给我!”
一刀一刀地刺着,直到累了,夏飚才扶着棺材无力地坐下来。
“我杀了他!大巫的力量为什么没有传给我!”三声咆哮后,夏飚不甘地死去了。
死在封魂棺上的人,被视为祭品。温长嬴被唤醒之后,才知道自己和大巫意志对抗的沉睡岁月,已经过了二十八年。
物是人非的二十八年,他带着夏肠丧仪上最爱哭的七岁独女夏辛重新掌政,看着这孩子一年年长大,又新收了一个弟子。
那弟子叫熙川,性格温柔,意志坚定,青春年少的女帝夏辛看了就迷糊。没过几年,他就喝上了喜酒。后来,巫嗣的残党集结数十万人企图复辟,熙川为了保百姓,喝下诅泉取信巫嗣诈降。乱是平了,但诅泉却让熙川变成了永食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