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皱了皱眉。
这时候重新想来……
枯井里看到的那具尸身,面容模糊,无法分辨,看情形和当初遇害的女官崔璎一样。
当时她孤身一人,无法带走尸身,只匆忙查验尸身伤势。
她初步推测,那是被钝器砸中后脑,当场毙命。之后便看不出什么特别。
井下无事,变故发生在她爬出井口的时候。当时四面漆黑,她进屈府时也格外关注周围动静,并未听到有其他人活动的声音,但在她刚刚从井口探出身子,准备撑身上来时,忽然感觉到脑后有风声刮过,像是已经有人等在这里多时,专门守株待兔。
仓促间她无处借力,只能低头勉强躲过一击,额角因此撞上井沿儿,力道太大,她险些磕晕。
勉强抬头,就看到一人黑甲覆面,双手抓着一块大石头,方才应该就是这东西在偷袭她。
她自然不能坐以待毙,看出此人虽然在地势上占据上风,但四肢无力,不是习武之人,于是故意卖了几个破绽,刺伤那人的手脚,趁机脱身离开。
此时再回想那人身形……
个头还算高,手指有薄茧,像是常年握笔留下的。正想着,梁眠已经传令回来,还又带回来一个消息,“苏探事,宫里的最新旨意,屈府疑案,交由大理寺审理。”苏露青闻言毫不意外,果然还是给了大理寺。“失火时候的谣言源头,可查到了?”
梁眠摇摇头,“当时倒是抓了几个嚼舌根的,带回来审了一顿以后,发现他们都是道听途说。只有一个人说,这些话是个乞索儿告诉他的,那乞索儿还反给了他一贯钱。”
说到这里,梁眠不免奇道,“一出手就是一贯钱的人,哪能是什么乞索儿,只可惜那人假扮的乞索儿完全看不清面容,那人也说不出更多了。”
苏露青深吸一口气。
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能用的线索。
想了想,她起身问,“那几个招供的,都关在哪个牢房?”
假使臣一案让丁承被捕,丁承又透露出屈靖扬似有秘密,眼下这几个人突然招供,说出使臣案旧事,总归还是和这两个人有关。
“苏探事,你是不是怀疑,这几个人突然招供,和屈府大火有关联?"梁眠在前面引路,不住地回头问她。苏露青边走边想着别的,闻言并未回答他的疑问,而是问,“总衙最近都有什么动静?”
使臣案时,鲁忠已经奉命暗中布局,对内露出的风声也是上头要换人,鲁忠因地位不保,所以才要加紧办件大案。
如今看来,鲁忠未必会被换掉,而这些被总衙退回来的“谋反”官员,从闭口不言到全盘招供,时间点实在太巧了。听梁眠在前面说,“没什么动静啊……都知使君最近看了几座庄子,看起来像是要告老的样子。”想了想,“嗯……之前探事司里被调走的那些亲事官,现在还在总衙当差,听说他们整日也没什么事儿,有心想回来,但总衙那边态度不明,他们也挪不……阿!”梁眠一惊一乍,快步退回她身边,小心扫向四周。见四周没人,才压低声音问,“苏探事,你是不是怀疑……乌衣巷里,有内奸?”
苏露青只道,“你是副知官,平日里经办案牍,凡事更要多加留意。”
梁眠会意,“苏探事放心,我都小心着呢,这些卷宗绝无可能从我手中遗漏出去。”
说话间来到牢房,里面的人听到动静,抬头看来一眼。苏露青与那人视线对上,抬手一指,“从他开始审。”和口供里一模一样的话,苏露青听了一会儿,忽然开口打断,“你说遇到康国人的那间酒肆,叫什么名字?”被审的人叫马孚,在门下省当差,是右补阙,一个谏官。
闻言想了想,答,“窈娘家。”
苏露青示意梁眠记下,又问,“喝的什么酒?”“石冻春。”
“把他是如何与你搭上话的经过,再从头说来。”“………当时近黄昏,暮鼓将响,我心中烦闷,不愿离去,打算借宿酒肆,那康国人见我如此,邀我一起尝尝蒲桃酒………
“他请你喝的是石冻春?”
“……不,是蒲桃酒。”
“什么时候?”
“嗯…黄昏。”
“那个康国人,长什么模样?”
“嗯……他的样子是……恩……鹰鼻,高额头,方……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苏露青从牢房里出来。外面已经艳阳高照,冬日暖阳照耀头顶,她攥了下手里拿着的口供,不甚在意的将口供对折,再对折。“苏探事,这口供……还是有问题吗?“梁眠不解,“和上次的都对得上啊,不像是胡谄。”
“能对上的,未必是真的,"苏露青道,“先按这上面的内容,去窈娘家看看,务必让酒肆的人回忆清楚那天黄昏发生过的事,回想不起来的,帮他想想。”“那………“梁眠眨眨眼,“意思是,他们要是忘了,就要对他们用刑吗?”
“用什么刑?"苏露青将卷起的口供,塞到他前襟处,“别打草惊蛇。”
正说着,一名亲事官行色匆匆来报,“苏探事,林丛被大理寺的人扣下了。”
.……当时就是这样,大理寺的人突然围住屈府,说林丛有妨碍公务、破坏证物的嫌疑,大理寺那边不由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