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头顶落下一道温沉的声音,她才从手机里收回注意力。
她一仰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闻辛尧和医生已经谈好了话,正站在她面前。对方近一米九的身高,阴影投下来,将她的光亮遮住了一大半。
他低眸轻语的样子,让人很有安全感,江栖悦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听话地站起身。
但走了一段距离,她才意识到,自己要跟他一起回家!
她心里很不情愿,很抵触,虽然知道了闻辛尧不是个又丑又油的老男人,但是他对她而言,最多变成了一个还很陌生的帅哥。
要跟他同处一个屋檐下,她还没做好准备啊!
但两人又是夫妻,住一个房子合理又合法,自己也拒绝不了。
越靠近病房,江栖悦脸色越焦躁,更让她绝望的是,等他们回到病房时,就发现病房里已经没人了。
江氏夫妇和钱多多,都没义气地跑了。
接到他们的电话后,江氏夫妇给出的理由是,公司有急事要他们回去处理,如今闻辛尧来了,他们也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钱多多则是老板喊她回去加班。
江栖悦心里气闷不已,也只能跟着闻辛尧回去。
她的东西让司机都搬上了车,江栖悦坐上那辆迈巴赫才发现,自己的东西居然有好几个行李箱,后备箱放不下,霸占了副驾驶的位置。
——本来她想坐副驾的。
司机恭敬地拉开了车后座的门。
江栖悦第一次后悔起,自己东西太多了,最后无奈地和闻辛尧坐在了宽敞的车后排。
因为前面放了行李箱,副驾往后挪了很多,而闻辛尧的大长腿让整个空间便显得拥挤起来。
车内很安静,闻辛尧在处理工作邮件,江栖悦假装对窗外的景色很感兴趣,歪着脑袋看窗外。但其实四年来,京市变化并不大,她闭着眼都能在脑子里勾勒出条条大路。
直到景色越来越陌生,江栖悦才有了点慌乱。
真不打算把她送回江家啊?
车越开,江栖悦心越慌乱。
直到汽车缓缓驶进一群富丽堂皇的别墅群,七绕八拐地,开进了其中一栋。
刹那间灯火通明,车库大门缓缓从两旁打开,入目是分列两排的知名豪车,在明亮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司机将车停好,恭敬地下车替江栖悦拉开车门,又转头将她的行李搬了下去,手脚快得不像话。
江栖悦:“……”
她瞪了一眼司机,默默下了车。
闻辛尧刚要下车,眼角余光瞥见了座椅上被遗忘的珐琅扣单肩包,于是又面色平静地捡起那支包。
江栖悦脑子里急速运转,想着该找什么理由暂时离开,现在还在京市,家里的地址她也没忘记,打个车先回家住几晚好了,行李不要了,放这里也行,反正家里肯定有她的衣服,没有也没关系,再重新买过好了。
她磨磨蹭蹭地走着路,本想着被闻辛尧甩在身后,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闻辛尧总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边。
江栖悦咬唇,蓦地转过头,烦躁道:“你就不能走快点吗?”
“……”
刚刚嫌他走太快,现在又催他走快点,大小姐的脾气简直莫名其妙。闻辛尧深深看她一眼,不得不迁就她的意思,步子迈得大了点。
直到坐电梯上了楼,江栖悦都没找到离开的时机。
别墅有三层,第一层是公共区域,厨房客厅和家里的佣人都在一楼,司机将东西放在第一层,就离开了。
江栖悦走出电梯,站在玄关处,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包落在车上了。
她勾了勾唇,又很快压下笑意,转过身,对着往厨房走的那道挺括身影喊道:“闻辛尧。”
这个称呼是她纠结了好久之后才喊出口的,按照她的记忆,他是陌生人,该喊“闻先生”,但事实上两人又是夫妻,闻先生过于疏离,但,更亲密的称呼,她也是喊不出口的。
男人脚步一顿,半折身望着她,微微抬了下眉,无声询问她有什么事。
他的面容平静而温沉,静水流深中的气势仍旧让人心生敬畏,但似乎是因为回到了家,他将西装外套脱掉了,领扣松了一颗,露出一截冷白的脖颈,微微偏头时,喉结前的线条莫名很性感,他站在属于两人的家中,多了一丝慵懒和松弛。
那是对待亲近之人独有的柔软。
江栖悦抿了抿唇,突然理解了自己为何英年早婚了,又隐隐生出一丝丝心虚。
她指尖蜷了蜷,听到自己声音有些飘:“我的包落在车上了,我想下去取……”
闻辛尧面容平静地望着她,漆色的眼眸比窗外的夜色还要幽暗,江栖悦心头慌乱,有种自己被他看透的心悸。但下一秒,她又看到他抬步走向她,路过沙发的时候微微弯腰,将一只天蓝色的单肩包拿起来。
他语调温沉:“你说的是这个吗?我已经拿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