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走。”
崔迟景埋着头往前走,步子迈得极快,崔芙几乎跑着才能跟上,时不时回头。
她每一回头,崔迟景步子便又快了几分。
崔芙停下来,反抓住他的手,“寻简。”
崔迟景拨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永远比崔芙快一步,垂着头低声道:“阿娘放心,我知道他要对付崔家,但我不会和他离开。”
崔芙看不到他的神色,却知道他定是心中难受,“是我们两个做父母的不好,反过来连累了你。”“不怪母亲,没有人连累我。"崔迟景道。崔芙眼下酸涩,“我知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
她向前瞟了瞟,声音小了些,没了刚才的笃定,“其实你父亲说的官位,确实要比崔家给你安排的好……”“不用。"崔迟景道:“我有自己的安排。”崔芙不再劝他,可唇还是不由抿紧了些。
半响后,她道:“寻简,阿娘很久没过问你的事了,现在只想问问,你是不是还喜欢郑家那个姑娘?”崔迟景手收紧了些,崔芙见他不回话,便是了然,“娘知道你的文采在京城数一数二,可这世道手上没有权利,确实不是长久之计,那是郑家唯一的女儿,郑家的家主是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我有自己的办法,不用靠他帮我打算。“崔迟景执拗道:“等过一阵阿娘便知道了。”崔芙不再问,她知道儿子有自己的打算,也有自己的秘密要守。
当年崔家确实见死不救,她的父亲明知杨家是被诬陷,却冷眼旁观,甚至有推波助澜之嫌。
终究是他们上一辈连累了他。
崔芙头越来越低,母女二人回到席上,脸上再无光彩。元衡正在不远处,余光瞥向两人,同人碰了杯,将酒一饮而尽,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宴席终散场,宾客还未散尽,元衡便要走,却是在出中堂时看到了岑播身边的婢女。
上次她逃到郑氏女别院时,他见到的那个。紫芯低着头,端了壶醒酒汤。
元衡上辈子没见过她身边有这个婢女,不由多看了一眼。
可也只是一眼,他拿了壶,撇开头直视门外,冷道:“她呢?”
紫芯不敢将屋子里的真实情况说给他,只道:“姑娘在房里等着,殿下.…还是别醉着回去的好。”元衡面容愈发冷,这一下便是一点都看不出醉意来了。“孤不用。”他撂下这么一句话,抬步往自己的正殿走。乳娘一直在外面观察着,见到人跨着步子来院子,撒开腿跑进屋。
岑蟠还是一动不动躺着,乳娘一个急眼,跺脚大喊,“我的祖宗,快起来吧。”
岑蟠肩膀动了动,缓缓起身,看到红的刺眼的床单,才清醒了些。
她真的睡着了,睡得昏沉,一点梦都没有。岑蟠手指动了动,床单上的花纹忽然引起了她的主意。她顿了顿,手拿开些,眉微蹙,随即移开身子,看清整个绣纹图案。
那床单上细细刺绣的,是梅。
岑蟠抬头看了看,发现那勾着金丝的红色幔帐上,绣的花样星星点点,也是梅的形状。
他就这么喜欢梅吗?
可若是真是喜欢梅的人,又怎会将梅绣在床榻之物上?岑播仔细回想了一下第一次在别院见到满园梅的场景,那时她见过晋王不过数面。
他不可能知道她喜欢梅,除非他认识了她很久很久。她将思绪又拉远了些,陡然间和梦中的男人联系在了一起。
有一瞬间的毛骨悚然。
未察觉的是,乳娘已经走到了床边,近乎哀求,“姑娘,快下床吧。”
岑播甩了甩头,抽回那荒谬的想法,就要下床。下一瞬,门被推开。
乳娘的声音噎住,岑蟠下床的动作也停住。晋王眼神晦暗不明,死死盯住床榻上的她。岑蟠索性将褪又收回到床上,想着箕坐实在不雅,便收起腿盘坐。
元衡冷哼了一声,将手上的壶重重放在桌上,“出去。”
一声令下,房内所有人撤了个干净,乳娘回头朝岑播挤眉弄眼,似是在告诉她别太愁眉苦脸。
岑蟠也确实没有做出什么惹恼他的举动,坐在床上,面色淡然看着他。
在元衡眼中,此时的她也确实算得上温顺,起码比他将她从郑氏别院里接回来时,还有他扔那破笛子的时候,乖了不少。
这一世,或许只是他逼得太狠了而已。
她向来都是倔强的,这种人是不会喜欢别人强迫的。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他倒也不必再逼她,他和她后半辈子都会在一起。
他自认为自己相貌算好,若再多顺着她一些,怎愁她不会像上辈子一样,全心全意对他一个人。若是能再有儿女绕膝,自是再好不过。
岑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盯着她,像是在盯猎物,而这绣满梅的帐子便是牢笼。
她在犹豫,要不要下床去,哪怕是喝口水,也总比和这捉摸不透的男人大眼瞪小眼强。
可就在此时,门又开了。
门外,有人送来了酒。
岑播有一瞬的惊讶。
男人顾自倒了两杯酒,掀眼道:“过来。”这一声"过来”,将岑播的心拽回了原地。她蹬上红鞋下床,同他对坐。
元衡看了眼她,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