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虞一醒来便发现面前有个陌生人,正在摸自己的手腕,吓了一大跳,往后躲去。
祁言的声音传来。
“别怕,这是太医署的太医令张大人,来给你号脉。”
“太医令?”季无虞抿了抿唇,看向祁言,“是否是太大手笔了?”
“张太医今天刚好当值,季姑娘不必如此介怀。”
本打算起身的张顺听到祁言这话,身形一顿。
介怀?
五更天的时候,他还正安寝呢,白缨直接冲进来把自己从家里拽到栖梧宫来。
该介怀的人怎么着也不能是季无虞吧?
他心里这么想,却没敢反驳,起身收拾自己的药箱,赶紧离去。
祁言上前摸了摸季无虞的额头,在她迷茫的眼神注视下,解释道:“昨个半夜,你突然发高烧,好在如今是退了。”
“原是这般。”季无虞卸下戒备,“多谢王爷。”
“不必。”祁言拿起又热了一遍的药,吹凉了递到季无虞嘴边。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祁言抬眼。
季无虞:呲溜。
不一会,碗便见了底,祁言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动作极为轻柔,好似是在捻着什么名贵的瓷器。
季无虞颇有些不自在,刚想出声,祁言抬眼:“你身上的软筋散,是谁给你下的?”
他眸中千万种情绪交织,季无虞不敢看去,也不敢回话。
“这东西,宫里能有的人不多。”祁言抬头,看向她,“你不说,本王便自己去查。”
“那摄政王便去查吧。”季无虞似乎也不想和他纠缠,随口就说,“既然王爷早打算去查,又何必来问我?”
“是宸妃吗?”
季无虞瞬间蔫吧。
“如今陛下正在彻查关雎殿走水一事,如若你知道什么,大可如实禀告。”
如实禀告?
季无虞把这四个字嚼碎了,吐出去。
没说话。
祁言轻笑一声,丝毫不恼,“辜振越来了,你要不要见一见?”
季无虞眼皮跳了一下,“那自然要见的。”
说罢作势就要起来,祁言忙给她按下去,眼神微愠,“你身子还没恢复,我去叫他。”
季无虞点点头,莫名觉得今天的祁言格外的温柔。
过不久,两人一前一后回来,辜振越一进来便直接一屁股坐她床上,嘴里没个轻重,大咧咧地说道:
“怎么样?小无虞,咱们大楚摄政王的床,睡得可舒服?”
季无虞怔住了。
“这是……你的床?”
祁言走上前,手搭在辜振越的肩上,狠狠捏了一下,他一抬头便看见祁言脸上挂着的皮笑肉不笑。
“替你打发完澈儿,回来见你已经睡着了。”祁言装着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又不好赶你走,便在这凑合一晚上了。”
辜振越心下了然,强忍着笑。
祁言一锤就过来了,语气加重几分,“有话快说,没话赶紧走,别扰人休息!”
“得嘞,遵您命。”辜振越笑嘻嘻地应下,转而对季无虞道,“是孟玄楠让我和你说的。”
孟玄楠?
季无虞的心瞬间被提溜起来。
自上次找借口说要请他吃饭被拒绝了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寻到机会来接近这位孟将军。
如今这个名字再次在自己耳边提起。
她怎能不惊喜?
“孟将军找我何事?”季无虞装着波澜不惊地问道。
“就是你上次说的要请他那事儿,他说若是得空,今天便可去。”
“今日?”季无虞有些震惊,“会不会太快了?”
“我也在想呢,昨夜关雎殿大火,整个羽林军都出动了,折腾了一宿,今早上看着他,眼睛都发着青,怎么还急着和你喝酒?”
听完辜振越的话,祁言皱了皱眉头,
“别去了。”
季无虞抬眸,“为何?”
听见她这略带着失望的语气,祁言微睐了眸子,“关雎殿失火一案,恐怕牵扯了皇后。”
“什么?”
“若是皇后的话……”辜振越沉声道,“孟玄楠很是疼爱他这个妹子,想来也是闻到了什么风声……只是,这和季无虞有什么关系?莫非你那日在火场看到了什么,还是……”
说着便看向了祁言,打量了两下,没说全。
季无虞此时管不了那么多,假装为难和他演道:“既是我先提的,失约……也不太好。”
祁言不悦皱眉,却也没出声阻止。
辜振越道:“那我一会出宫了便去和他说,塘香楼可好?”
“得,那我今天可得破费。”季无虞笑道,“可否能向辜将军讨点酒喝?”
“你这丫头!最会占人便宜。”
祁言本只是在一旁看着,却听他俩的话忽然注意到了什么。
“塘香楼?”祁言道,“你要出宫?”
季无虞点点头。
辜振越后知后觉,“哦对!这我还没想到,你如今身在宫里,出去一趟只怕麻烦得很。”
不知为何,祁言心中徒然生出一分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