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婆抱着幼童,作势便要跪地磕头。“不准哭,哭的我心烦。赶快回家去。“郑明珠神色严肃。
哑婆止了哭声。
而后,郑明珠吩咐身后的侍从,好生护送三人回去。分别时,冯令君扶住她的手:“郑姑娘,此番多谢你仗义相助。这几日父亲大抵在找我,耽搁了行程。兴许即日便要启程去西域,来年再见。”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晋王殿下。”
此事暂有了解,郑明珠坐上了回程的车马。方才一直在忙碌,此刻骤然安宁下来,又只有她和萧玉殊两个人。
被撞见凶悍面的尴尬,不得不面对了。
郑明珠坐得比来时更远了些,整个人几乎贴在角落中。她的袖口里还留着那方软帕,血迹未干。按照萧姜所传授的…这是一个好机会。她可以回宫后把帕子清洗干净,然后再送回给萧玉殊。或者,她干脆亲自织一条出来。
只是,提起这帕子,不就又想起她挟持巫傩的样子了?郑明珠暗自懊恼着,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自己。她悄悄抬眼看向萧玉殊,没想到这人也在看着她。………殿下,方才为何不惩治那些人?“她随意捡了个话题来。
“今日你与四王兄出宫,本是瞒着椒房殿的。若贸然送这些人去廷尉,皇后必会过问。”
“再者,方才冯姑娘所说,此事并非一桩,背后牵扯甚广。不好打草惊蛇。”
“过些时日,本王便会在长安外立府,也有余力监视这些人。“萧玉殊回答道。
说起立府之事,郑明珠神思落寞。等这人出了宫,来往更加不便。
车马经过回春堂,短暂停驻。
郑兰扶着萧姜上来。
孟元卿似乎给萧姜开了方子,郑兰手中大大小小的几包草药。
在萧玉殊面前,郑明珠不好袖手旁观,显得太过刻薄。“二妹妹,交给我吧。"她预备着接过那几包草药,谁料话罢,男人沉重的身子歪靠在她臂弯里。郑明珠措手不及,被压在车厢木壁上。坚硬的胸膛靠了过来,挤到了那团绵软。
她怒火中烧,一时间又不知气谁才好。郑兰已心安理得地坐在萧玉殊身旁,萧姜又昏迷不醒。
但极有可能是装的。
郑明珠收整好神色,将怀中的男人扶坐起身,靠在一旁的软枕上。指尖顺着脊背来到腰侧,狠狠掐了一把。她甚至精准找到了上次的位置。
随着她力道加重,萧姜指节微动,被她瞧见。“别装了…“趁着另外二人谈话的功夫,郑明珠低语。“再装下去,你的兰妹妹怕是要成晋王妃了。”这时,车马颠簸,身侧的男子又歪倒在郑明珠颈窝里。午间日光足,她卸下了绒领,萧姜的发丝刺过来,细细痒痒。
郑明珠深吸一口气。
掐在男子腰侧的手,改成抓痒。顷刻间,颈窝的重量消失。
萧姜坐直了。
哼,还治不了你。郑明珠十分得意,唇边带着笑意。………殿下,殿下?“郑兰本同萧玉殊说着话,可他久久未回应,“过几日您在外立府,需宴请众公卿与皇族。我无可相助,倒是可以为宴上添几道简膳。”
萧玉殊自那二人身上移开视线,回复道:“如此,便多谢兰妹妹了。”
从郑明珠接过萧姜开始,萧玉殊的目光便时不时落在他们二人身上。少女动作幅度不大,可他看得真切。郑明珠在萧姜面前,喜嗔皆不避讳。
若非熟识,不会如此亲昵。
也罢,一切都与他无关。待离开长安,便清静了。宫门的侍卫没有查晋王殿下的车马,这次偷溜出宫还算顺利。
郑明珠今日该纺的布还没有做完,萧姜的殿内应该还有多余的可以送去椒房殿交差。
只是她不能立刻去锦丛殿,得先去文星殿打个照面。若不然,云湄定要怀疑。
安顿好一切后,郑明珠去了锦丛殿。
萧姜许是还虚弱着,躺靠在几案旁的软枕上。仔细一瞧,这人身下平摊开一卷竹简,他单个指节,一字字摸索着。
郑明珠打量片刻,发自内心觉得萧姜生错了地方。哪怕是个最不起眼的小吏之子,只要读得起书,去考个贤良方正科。也比今日这处境好。
时也,命也。
现在便老老实实待在掖庭旁,听候她差遣吧。“二妹妹照顾了你大半日,可高兴了?“郑明珠率先点出萧姜此次的收获,不至于让自己处于被动中。毕竞,萧姜这次差点丢了性命。
若说是为了成全她自己,她承不起这么大的情。萧姜不接招,但也不主动招惹,只静静地不说话。药炉咕噜噜正熬着药,郑明珠念在他尚在病中的份上。自顾坐在案前,捣鼓着那小块的木雕。“我雕不好,你示范给我看。”
萧姜从善如流,拾起雕刀和木料,仰倒在软枕上。一个下午如此蹉跎过去。
越到后来,郑明珠愈发困倦。这尊檀木菩萨,还是没什么进展。
第二日,是需要进学的双数日。
也恰是萧玉殊来学宫的日子。
郑明珠来得早,便坐在萧姜的几案前,雕刻昨日的木料。
萧姜昨日示范了菩萨手中的佩剑,只是越细小的东西,越难琢磨。她一个不慎,便把剑柄割断了。啧,这还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