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日,小朝都没有回过细雨十三楼。她待在茶馆里,听了好几天的戏文,眼睁睁看着她与张望舒的流言愈演愈烈,心里却半分波澜都没有。
直到心里彻底平静下来,她这才从外头回来,心里想着,她得快点离开汴京了,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
否则,她怕是会疯。
纵使那日她面对张望舒时,口中的话说得再决绝,再斩钉截铁,可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了,又不是玩笑,哪能轻易变心,她就是喜欢张望舒,就是想要得到张望舒,又有什么错?
可张望舒注定是不属于她的,竟然得不到,不如从此陌路。
何必乱她心。
小朝回了细雨十三楼,她连大门都没有入,奉雨身边的守卫阿彩就叫住了她,“少使,张家的张老夫人忽然来了细雨十三楼,楼主叫你过去一趟。”
小朝顿住,“张老夫人?”
“是,现下正在碉楼小筑,楼主正陪着张家的那几位呢。”阿彩答道。
闻言,小朝目光一滞,“来的只有张家的老夫人吗?”
阿彩道:“还有张家的小姐,就没有其他人了。”
蓦地,小朝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失落,淡声道:“知道了。”
“我这就过去。”
…
…
碉楼小筑是细雨十三楼附近的一家酒楼,以美酒著名,外人是不可轻易进入细雨十三楼的,就算是张家的老夫人来了,也是在外头招待。
雅室内,没有酒香,只有阵阵茶香溢满四周。张老夫人年轻时也是一个传奇人物,将家出身,算是飒爽,曾掌管张家几十年,如今也是老了。张老夫人先是举杯敬了奉雨一杯,笑道:“老身与奉雨楼主多年不见了,没想到楼主还是风姿不减啊!”
按辈分,张老夫人是长者,奉雨的礼数自然不能落下,她举杯笑了笑,摇头,“老夫人说笑,我也老了,如今这天下,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是啊,我们都老了。”张老夫人不知想起什么,声音都落寞了几分。
奉雨倒没心情感怀过往,她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直言道:“老夫人忽然要见我,还匆匆忙忙来了细雨十三楼,不知是有何要事啊?”
说着,奉雨眼眸一眯,“我记得张家和细雨十三楼,历来都是没有什么来往的,也谈不上什么交情。”
话音刚落,守在一旁的张念之忍不住开口了,她脸上带着笑意,总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可奉雨却能看得出,这温柔的面具下是带刺的,张家没一个好招惹。张念之道:“楼主说笑,怎么会没有来往呢?之前在济州,小朝姑娘就救过我们家望舒一命,这救命之恩可是大于天,谈交情都淡了,更何况前段日子小朝姑娘还来了百花宴。”
这些事奉雨自然知道,她轻轻勾起唇角,意味不明,“都听说了。还听说张帝师选了齐家的姑娘,倒是很门当户对呢,还没恭喜老夫人呢。”
“是件喜事。”张老夫人颔首,“不过我来,为的还是这两个孩子的事啊。”
奉雨凤眸一挑,“哦?”
“这话怎么说?”
张老夫人说话的速度缓慢至极,却字字扣人心弦,“百花宴上,我观小朝那个孩子,和我家望舒,似是有情,再加上在济州两个孩子又颇有渊源,彼此有意也是无可厚非。小朝救过望舒一条性命,本是大恩,只是齐家,是我们早就定好了的,这件事,说起来就有些可惜啊……”
奉雨反应淡然,“老夫人,可不可惜,定不定下,我们说了不算,这是孩子们的事。”
“我们管不了那么多的。”
张念之笑了笑,道:“也是。不过若是小朝姑娘愿意,我张家大门,为她而开,倒也不至于断了这份缘分。”
闻言,奉雨下意识皱起眉头,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张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老夫人说道:“老身只是不想让两个孩子之间的缘分断了。正如念之说的那样,只要小朝姑娘愿意,便可进我张家的大门,做……”
“她不愿意!!”没等张老夫人把话说完,奉雨先行打断了她的话,冷冷地瞥了她们二人一眼,“张老夫人,你凭什么认为,我细雨十三楼的少使,愿去你张家低人一等?张家再势大,再得皇恩盛宠,可我细雨十三楼也不是好欺负的!”
“怎么会!”张念之立即解释,“小朝姑娘若愿意进门,自然是正妻,不会低人一等的!”
“可笑!”奉雨冷笑一声,那目光似要将二人看穿,“你们舍不得齐家的权势,又不愿意放弃细雨十三楼,真是好谋算啊。”
“你们张家,可真是惹不起。”言尽于此,奉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陡然起身,说道:“张老夫人不必多言,这件事就当没提过,张家这趟浑水,细雨十三楼就不来沾一脚了。”
言毕,奉雨转身就走,“阿彩,送客吧。”
“……”
张家的人走了。
雅室的另一间厢房,奉雨轻轻推开屋门,小朝从屏风里走了出来,刚才她们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奉雨没好气道:“本以为她们来是有什么转机,没想到反被……倒是我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