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价行商,不知会作何反应?”赵嘉面色微变。
他确实只想到了赚足够多的刀币,足以培植自己的亲信力量,一旦老赵王釜底抽薪要立弟弟为太子,他尚且有一战之力予以反击。
成乔继续道:“容成蟜多言,还有两个疑问。”“长安君但说无妨。”
“太子如今进退两难,处境艰险,是也不是?”“是。”
“那太子欲巩固地位,打消赵王易储念头否?”“是。”
“那恕成蟜直言,恐怕不能如愿。”
“为何?“赵嘉急问。
成乔望着他,干脆道:“太子自问您与王后相比,哪个更与赵王亲近。”
赵嘉头皮一紧,如实答:“那自然是后母,嘉虽为父王亲子,然亦难得见父王一面。”
“那不就得出了结论。“成乔弯唇,“只要有王后在一日,赵王便一日不会放弃易储之心。但太子又不敢动王后半分,因此方今之计,唯有远离邯郸自请退守封地,明哲保身为宜,否则哪一日赵王又教王后迷惑,废您太子还尚可挽回,丢了性命可就来不及了。”
赵嘉蹙眉,沉思片刻,道:“嘉亦想过如此,只是一旦退居他方,唯恐父王眼里愈发只有公子迁。”“可如今太子人还在邯郸,赵王眼中已然只有公子迁矣。"她一笑,“何况太子自请守卫边境,乃大功一桩,想朝中臣工们看在眼里,这何尝不是您所需的口碑与声誉?”赵嘉恍然大悟,忙又盯住她,略低下眉追问:“那依长安君之意,何地最为合适?”
成乔放轻声音,哪管身旁并无生人在场,装作言辞恳切:“太子可知北上党地利之便?”
“此乃秦国之东,乃临近秦国最近之地。”“正是。太子不妨自请驻守北上党,成蟜将助您一臂之力,甚么白糖、精盐、炼铁,成蟜自信能为您积蓄财帛与兵力,且不被赵王知晓。”
赵嘉眼中蓦然绽放出惊喜的光。
稍顷,又黯淡下去,他沉着嗓子,问道:“不知长安君为何肯这般帮我?”
他用试探的眼神注视着面前的少年,成乔脸色却平静如水,教他窥探不得她究竟在思些甚么。
但按照他的猜测,这长安君恐怕也是不甚安分之辈。两人不过是初次相见,成乔当然不会掀开自己的老底,只轻飘飘一笔带过:“太子勿虑,不过成蟜亦非善心大发,成蟜心有所图,望太子不要见怪。”
赵嘉道:“长安君直言无妨。”
“日后太子顺利袭位称王,成蟜若遭国内谗言中伤被迫出逃,还望太子念着今日情谊,予以收留才是。”这类事情在春秋战国倒也常有,因此赵嘉也未有所怀疑,当即答应:“休言收留,嘉只盼着长安君前来辅佐,若长安君不弃,嘉必许您以相国之位。”
既是有求于人,赵嘉此刻自然应承得飞快,心心想不过是相互利用,日后能不能实现另说。
“还有一事。“成乔早看出他心底算盘,但也懒得拆穿他心口不一之言,赵嘉看着就不是求贤若渴之人,成乔也不指望他能对自己推心置腹。
“长安君请言。”
“明日可否带我见识贵国之四方馆?”
赵国的四方馆因前段时间有荀卿客居,因而吸引了不少六国之士,如今亦是门庭若市,喧嚣非常。前方有不少士子正在激烈论辩,成乔跪在后排的席子上静听着,多是儒家学子捍卫心心中信念,她也不愿加入,只乐意做个旁观的看客。
却不想有两个着青色续衽钩边深衣,足踏布履的青年士子见她面目陌生,有心要来与她交流一二,径自走了过来。
成乔只得直起身子,向这一高一矮的士子们弯腰行礼。二人还礼,其中个高者道:“阁下甚是面生,不知贵姓?”
“在下姓成,乃赵国本土中牟人氏,昨日方才云游至此,故而二位不认得。”
“原是如此。"二人道,“不知阁下专攻哪家?”“都有些微浅薄的涉猎,不过皆算不上专精,与兄台无法相比。不知二位方才在辩些甚么,在下可否有幸聆听高见?”
个矮者回道:“方才夫子出一考题,若眼前有一味救命药丸,而今父亲与君王均患重疾,唯此药丸能挽救性命,若是你,救何人?”
成乔略微思忖,她在后世早就听过这道经典问题,因此对她来说不难回答。
只是在此之前,她还是想听听当时人的价值观。摆展开谦谨笑容,成乔垂首作揖:“那不知二位兄台如何作答的呢?”
个高者道:“我以为当救父亲。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孝道乃天下诸义之先,《论语》有云父母在,不远游,若无父母,便不踏足乡里之外,因此君王岂能与父亲相较?”话音刚落,个矮者随即反驳:“兄台此言谬矣,君王又称君父,其乃天下人之父,怎可与你一小家之父相提并论?”
两人相执不下,见听众成乔神色平静,既未哂笑,也未有驳斥之意,不禁停了话头,不约而同转向她:“阁下看来胸有成竹,可否询问阁下意见?”
成乔敛袖,虽语调自信,但神态恭敬,毫无任何骄矜之色:“在下以为,需分情形而论。”
“何谓分情形?”
她徐徐而言:“若君有道,父无道,则将药丸予君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