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兄敬上:
小弟闻得兄不惯陇西吃食,消瘦几许,玉体欠佳,特为兄备上珍馐肴馔以待尊驾,万望长兄拨冗赏鉴。
长兄毋有疑弟之心,而弟唯有一兄,惟愿与兄修好,永固棠棣之华。
祈请前来,弟嬴二不胜荣幸之至。”
为增进与哥哥的关系,成乔特意准备一顿辣椒炒肉盛宴,于后世来说是家常便饭,但对秦人而言,称其为珍馐并不虚饰。
将团书写就,末尾添了段《诗经》中描写兄弟情深的句子以示好,灌进竹筒后涂上封泥,派人送去给嬴政,却未有答复。
嬴政压根未搭理她。
五更才至,他便已赴练武场,于赵国缺乏良师相授,也未能有如此得天时地利的机会,不过他颖悟绝伦,稍加练习便能赶超常人。
“长公子马术已然大进,虽时日不长,在下亦不能及。”李信由衷夸道。
短短旬日,他便已被公子政折服,毋论谈吐、风姿亦或气度,俱天然凌驾于众人之上。
蒙恬亦持着与他一致的态度,赞道:“即便是胡地再烈之马,长公子亦能驯服,可见公子骑术精妙,少有人及。”
两人皆是直率性子,并不担心话语中谄媚成分,嬴政淡淡扬唇,仅一笑了之。
随即取了把漆弓,正欲挽箭射靶之时,远处忽而浮动出一簇簇人影。
他不愉卸力,却见是嬴恢一行人也来习练。
视着皆是秦宗室子弟,蒙恬李信旋即拱手见礼,而余下众人见二人中间站了嫡长公子,又俯身向嬴政致以问候。
嬴政眼帘微掀,算是回应。
独嬴恢面有蔑意,眼神一扫,鼻中发出哼声。
“公子政久居异国,于秦国水土可还习惯乎?”他仰了仰下颌,并不以目光直视他。
“勉强。”嬴政道。
眼风所至,嬴恢瞥见了他手中的漆弓。
唇角勾起,似饶有兴致:“公子政弓马可还擅长?”
嬴政未答。
见气氛尴尬,嬴政摆明了不欲搭理,嬴恢还在洋洋自得地挑衅,几个宗室子弟忙来解围:“公子政从前少有机遇习武,有些生疏当属正常,日后多加勤学便是。”
嬴恢撇唇,松开他们来拽自己袖口的手,犹然不肯放过嬴政,不依不饶:“公子政可有意愿与恢切磋比试剑法?”
蒙恬见事态有异,即来劝阻,语气还得毕恭毕敬:“公子恢此言差矣,刀剑无眼,若是伤着对方该如何是好?”
嬴恢并不将他放在眼里,微眯双目,将他上下打量:“何时轮到你一外人指手画脚?”
其余子弟亦来劝:“罢了罢了,咱们走罢,公子政真要有什么闪失怎么担待得起?”
嬴恢睨道:“你们怎知有闪失的一定会是他?不亲身验证如何能知?”
李信脾气比蒙恬躁,眼见嬴恢如此跋扈,吃硬不吃软,当下心生不满,眉头一沉,长腿一跨挡于嬴恢身前:“公子恢不若先来与在下比试,若能赢了在下,再来与长公子切磋不迟。”
“不必了。”嬴政抬眸,“政愿与公子恢比剑。”
恰逢吕瞻与吕容娘路过,望见他拔出腰间佩剑,容娘不禁面色一急,捅了捅身边兄长:“阿兄,爹爹嘱咐我二人护着公子政安危,若真出了甚么差错,这该如何是好?”
吕瞻扯住妹妹衣袖,低声阻道:“这是他王族之间争斗,你我二人如何干涉?公子恢目中无人,我们上前亦无济于事。”
言语间,不远处切磋已经开始。
雪白的剑光刮起树梢绿叶,满地风声呼啸,愈发显得铿锵鸣响明晰可闻。
然而嬴政剑术学习未有多久,且始终顾虑伤人,可嬴恢招招凌厉,那剑锋多次擦过他皮肉,堪堪被他避过。
蒙恬见事态不对,连忙叫停:“不可再打了——”
嬴恢哪里肯听他的,锐利的剑芒毫无顾忌地朝嬴政逼去,稍顷,嬴政上臂袖侧被剑刃刮破,随后迅雷不及掩耳,“噔”一声被另一柄剑隔开。
“公子!”李信收了剑,急来探看嬴政伤势。
“阿兄!”嬴政方收剑入鞘,一道矮小身影从远处跑来,不等他答言,焦灼地捧起他的手臂,惊道,“阿兄受伤了。”
嬴政不习惯被人如此碰触,刚欲脱开手臂,成乔却不放,诚挚目光与他相对:“我来替阿兄包扎。”
他移开瞳眸:“无需小题大做。”
嬴恢的剑刃极锋利,虽只是不深的伤口,但已有猩红血迹透出来。
“若不包扎,伤口便会感染,我不能坐视阿兄承受痛苦。”她的眼睛朝他眨了眨。
巧言令色。
嬴政心底唯有掠过这一念头。
他生性不喜陌生人亲近,来到秦国后,这所谓的亲弟据说沉迷种地耕作之事,极少碰面。
此番前来示好,不知他是何意图。
而成乔蹲坐于他身旁,看了眼嬴恢还未收回的剑,确信其上并未生锈。
随后环视周围有无布料可代替绷带,反复对比之下唯有身上新换的袍角暂且足以充当。
嬴政视着她瞳孔未有丝毫犹豫,用短刀割了一块,为使其不至于滑脱,第一圈稍稍偏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