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初雪
除去随越,学校老师都还在努校家中享受昂扬欢乐的音乐与舞蹈,整栋教师公寓空空荡荡,渺无人迹。顾泽凑在耳畔,低哑含混的两声问话轻盈飘落,打去逼仄压抑的楼道墙壁,无尽回荡。
掀起的效果好比陨石跌落,砸出颤天巨响。随越脑子一片白雾茫茫,尽数零件破碎散架。尤其她清晰嗅见了顾泽衣衫上浓郁的酒气,浑身散发着陌生的危险残暴。
她心v惊肉跳,胸腔起伏的频率好像完成过几轮剧烈运动,如雷如鼓,不可轻易平复。
顾泽似是只是对她平直深凹,散有清淡玫瑰香的锁骨分外感兴趣,靠近嗅了嗅,没有进一步的打算。他慢慢抬起头,用被靡靡酒液模糊过的双瞳,朦朦胧胧地看她。
随越被他捂住嘴巴,身体也被全方位地桎梏,动弹不得,她急得呜呜两声,眼圈一酸,渐渐泛出红痕。顾泽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品刺到,眉头紧锁,赶快松开了她的嘴。
随越没有再喊救命的准备,这栋楼空荡寂寥,别无他人,她能求助谁?
她快速呼吸几大口,难耐地咬起下唇,双眼一圈的红意不消反长,愈演愈烈,乌黑瞳仁好似跟着盈上了一层水雾。
好不委屈可怜。
顾泽估计没想过她能哭出来,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另外一只手随即撤离,唯恐当真把她掐疼似的。但顾泽脚步没退,仍旧用高挺虬结的身躯,醇厚磅礴的荷尔蒙,将她圈禁在狭窄角落。
随越的四肢得到些许自由,满腹惧怕瞬时被层层翻滚的恼火拍灭在海岸,怒不可遏。
他凭哪点神出鬼没,来这里堵她?
还咄咄逼人,问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随越用力吸吸鼻子,将落未落的眼泪收回去大半,立马抬起空出的右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顾泽注意力始终集中在她身上,眼睁睁看着她举高手,看着她朝自己的脸颊招呼。
他在危险不计其数的户外练就出了非同凡响的反应力,随越的一切动作落进他眼里,好戏调速过无数次的最慢镜头,任何一步都可以制止攻克。
他却没有躲。
清脆的巴掌声响在脸上,随越右手都有发麻。但她还是觉得不够解气,狠狠踩了他一脚。趁顾泽愣怔之际,随越竭尽全力掀开他,迅速逃回了房间。
她反锁上房门,坐回椅子,咕咕灌下几口凉水,把急促的呼吸喘匀了,脑子依旧处于停摆状态,半晌恢复不过来。
随越完成洗漱,大字型地躺到床上,无论如何睡不着,宕机许久的大脑终于开始正常运转,翻来覆去地回顾顾泽那两句话。
每回顾一次,她心脏就没出息地跳快一分。顾泽是几个意思?
什么叫她想脱单了?
还让她优先考虑前男友?
她有前男友吗?
随越耳边倏然响起之前赵秀芝询问他两是什么关系时,顾泽脱口而出的“初恋”,她脸颊刷地红了起来,裹起被子翻滚几圈,脑袋直是往下面钻。
顾泽一定是喝多了,在发酒疯。
一定是。
这一夜,随越罕见地失眠了,几乎没怎么入睡。外面似乎又在发生一场天翻地覆的气候变化,狂妄劲风呼啸绕梁,疯癫地拍打窗户,脆弱的玻璃不时传出几声疹人响动,叫人不寒而栗,随时担心它会脱落到楼底。直至晨间,天边翻出一线鱼肚白,随越才晕晕乎乎地睡着。
八点过的时候,反复炸响的闹钟没能将她拽出沉沉睡梦,一通孜孜不倦的电话取而代之,吵得她烦不胜烦。随越眉皱成川,抓起手机划拉接听键,来电显示都没看,直接放上耳朵,不耐烦地说:“喂。”对面约莫听出了她嗓音的含混沙哑:“还没起床?”低缓磁性,犹如金属叩击的动人声线透过听筒出现,随越怔然须臾,刷地睁大眼睛。
她拿下手机一看,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但她清楚是顾泽。
前阵子因为宣传片的拍摄,他们为了工作方便,互留了电话,只是随越认为拍完片子以后两人不会再有往来,于是连备注都没给他改。
搞不明白顾泽为什么会一大清早就给自己打电话,随越将手机放回耳边,忐忑地问:“有事吗?”顾泽显然听出了她话语间的疏离与惶恐,缄默片刻,回话的音色出乎意料的掺杂三两分轻柔,恍若消融料峭寒冬的第一缕春风:“下雪了。”
随越愕然。
她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家乡还是地理位置最靠南,四季好似缩减到了两季的的海城,一年到头不说下雪,就连冬季都是匆忙路过,没多少天。
所以,没见过雪的她从小就对下雪存有执念,最想体验的便是大雪纷飞。
随越还记得三年前,初次得知顾泽来自东北,她第一个反应便是:“你们那里每年冬天都会下雪吧?”北疆纬度偏高,加上特殊的地形地貌,每年雪季都格外寒冷漫长,有些山区六七月份就会迎来初雪,奈何他们当年的运气不怎么好,追着雪线一路进山,也没能遇上一场雪。
顾泽曾经看她一次次地鼓起期待,又一次次地落空,将她严密地拥入怀中,轻声哄道:“今年冬天带你回我家看。”
耳闻回他家这种无穷暖昧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