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的铁块在黑暗中发光,木桩上的受刑人目光紧锁烙铁,炽热的气息令他心生恐惧,不由闭上眼。
烙铁即将被摁在国事犯的伤口上时,狱卒突然竖起了耳朵,像老鼠一样,谛听周围窸窸窣窣的动静。
今夜的监狱有点奇怪,他听不出不同寻常的动静来自哪里,感觉四面八方都有。
狱卒莫名不安,拿着烙铁,走到关押谢里尔的牢房。
这里关了个大魔王,应该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
谢里尔曲腿坐在墙角,埋着头,大抵是睡着了。
和大魔王关在一起的女人无所事事,拿着稻草戳墙角肥大的老鼠和八腿蜘蛛。
稻草须在凹凸不平的地面扫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隔壁老鼠啃食肉块的咀嚼音。
原来声音是从这里传来的。
这女人穿得不错,但是看起来疯疯癫癫的。狱卒腹诽,放松心回头时脖颈一热,大股血液呛到喉管。
一线封喉。
他倒在牢房门边,无声无息来到牢房外的谢里尔找到狱卒兜里的钥匙串,走到窗口,往下一掷。
下面有人接住了钥匙串。
“吱吱……”元听沄踢开碍事的胖老鼠。她默数了几个数,监狱大门被推开时的哐当声再次传入耳朵,在安静的夜里极为响亮。
开门声拉响了阿塞因监狱的警报,第一声枪响后,数只夜鸦飞出西辛都。
安静的夜被掀翻,整个城市都沸腾起来了。
先是潜伏在监狱附近的军队持枪,轻手轻脚地登上监狱的阶梯,他们解放囚犯,枪声响彻西辛都。
然后是平民拿起棍棒刀枪,他们拿起一切能作为武器的东西,冲向阿塞因监狱。
“到阿塞因监狱去!他们杀死了波尼而先生!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到阿塞因监狱去!占领阿塞因监狱!”
“去阿塞因监狱!毁掉国王的阴谋!”
风雨如晦,阿塞因监狱站在在人群的湍流中,火光烛天。
“快去楼顶开炮!”
面对泱泱人群,监狱守卫慌了神,少数炮手开始向楼梯奔逃。
他们掀开长筒火炮上的塑料篷布,放入炮弹后火炮却出了岔子。
“拉线没反应……是因为雨吗?!”他大声质问旁边的炮手,余光却看见对方头顶抵着一杆枪。
‘砰——’
温热的血液溅在他的脸上,炮手缓缓转动眼珠,持枪的谢里尔对他眯眼笑了笑。
他下意识往回跑,背后撞上了元听沄的刀尖,刀尖捅穿血肉,当即毙命。
越来越多的守卫逃上楼梯,他们锁死了天台的门,企图通过高低差抵御新军队的进攻。
所以他们看见元听沄和谢里尔时,后面已经没了退路。
元听沄单手执刀,刀尖在地面划拉出刺耳长声。“对不住了。”
小怪越多,唐刀越强。
唐刀的攻击和攻速加成让她体验了一把爆发系的高战斗力,在雨中穿梭的身影如鬼魅,十步杀一人。
她脚边堆积着层层尸体,谢里尔再回头时元听沄已经和他擦身而过,用刀刃砍下敌方脑袋。
他抬腿将扑上来的敌人踹到楼下,元听沄和他背抵背,游刃有余地对付敌人,“假如我别有用心,上将已经是我的刀下亡魂了。”
“你多想了,我刀枪不入。”他不以为然,暂时没想过元听沄杀他的理由。
多个敌人把他们围困在中间。面对四面八方的敌人,谢里尔战意更胜,刚硬的手臂碰碰身后人手肘,“真浪漫,下次还和你一起玩。”
元听沄歪头躲开刀剑,还是算了。她可没这么多条命。
战斗接近末尾,新派军队拿来梯子搭在城墙上,顺梯子往上爬。
“上将,接着!”扛着新派军队旗帜的士兵抵着枪火,他伏在梯子顶端,把旗帜往谢里尔的方向抛掷。
谢里尔在清理溃逃的小兵,没听见士兵的呼喊。元听沄眼疾手快,在旗帜摔到水洼之前接住它。
旗杆是实心的,很沉。元听沄左手拎着沉甸甸的旗帜,刀尖点在地面,站在雨中大喘气。
战场沉寂下来,城墙上堆着敌人的尸首,胜利者们屏气凝神,环顾四周,警惕敌方残军的反扑。
夜色愈来愈静,能听见每个人的呼吸声。
战斗结束了。
她长舒一口气,忽然被人握住左手腕,带动她的手臂上抬,高高举起旗帜。
豆大的雨点子打在脸上,元听沄费力睁着眼,看向身边的谢里尔。
他握着她的手腕,双色旗在他们双手相碰的地方迎风飞扬。
“新军队万岁!”
邦联643年5月20日凌晨4点,由新派组织的军队攻占阿塞因监狱,将象征自由与平等的双色旗帜插在楼顶天台。
它是全国革命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