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那是怎样狠戾、疯狂的一颗心啊,竞舍得在一个五岁的孩子面前剥掉她心爱的兔子!她一直以为自己对母亲怀有一种淡淡的恐惧是因为母亲脸上那片黑痣,因此她自责不已,觉得自己不是个贴心的女人儿…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从此没有依偎与亲昵,只隔着眼睛远远地窥探她的心思。
她们做了近十九年的母女,似乎从未热烈地爱过彼此。不温不火,不冷不淡。
做母女做成这样子,大抵也算一种有缘无份。更令她痛苦的是,她察觉到当下她与母亲的关系正在渐渐好转。她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也不知道这感情来得是否太晚,却小心翼翼地珍惜。那么,她该如何呢?直接向母亲挑明她曾经对她的伤害,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去靠近这温柔的情分?
只是她现在也摸不清,这温柔的情分到底出自真实还是出自虚伪了。
有人在门外不断地唤她:“小姐,小姐,开开门……”她听得出,是芳姨与覃伯。他们是看着她长大的,她也极其信任他们,可他们也隐瞒了她那么久。而她竟不能去怪他们,说到底不过是家中的帮佣,母亲要他们瞒着,他们哪有说“不"的余地?
思来想去,竞连一个能怪罪的人都没有。
施嘉莉忽然从床上起身,来到梳妆台前,对镜凝视几秒自己的脸。她恢复得很好,面颊上已经没有兔爪划过的痕迹,平整光滑。只是她心里一下来了气,抱起妆台上的那只妆奁,狠狠摔在了地上:都怪这张该死的脸!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更焦急地喊:"小姐!您可千万不能做傻事!”
她又打开斗柜,拣出自己所有的高跟鞋,一股脑儿地全丢了。谁叫它们害得她受伤!
做完这一切,施嘉莉仍觉得窝火,上前打开了门。芳姨急忙冲上来,上下察看她有没有受伤。她却将芳姨拨开,伛着一股气径直来到母亲房中,同样的,抱起梳妆台上那只妆奁,“啪"地摔了下去。
“小姐!"跟过来的芳姨与覃伯齐齐出声。面霜、口红、眉粉……各式精致的小盒哗啦啦滚落一地,施嘉莉胸前微微起伏着,莫名感到一阵快慰。她轻蔑地瞥这些零碎一眼,抬步要从上面走过去,只是忽然间,在其中发现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她愣了愣,低下身子将那东西捡起。
一颗丑陋的铁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