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时候还早,街上只稀稀散散的几个人,顾窈被魏娇拉着手,一门心思地往前走。
魏娇走了几步,方反应过来,疑惑问她:“表姐,咱们走着去么?”
她长这么大,不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出行也是有马车接送的。
瞅顾窈这架势,怎么像是疾走一般。
顾窈反奇怪地看她一眼:“当然了,这是我的私事,用不着魏家的车呀。”
魏家接纳她,给她庇护之所,但她未必要事事依赖魏家。
能走路,何必求人家让她乘车。
魏娇咬咬唇,无法,只得跟在后头。
她心里头实在难解。
她是来投亲的,又有恩情在身上,便是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大哥应当也不会拒绝。
乘马车,又是多小的一桩事啊。
未曾看出,她这个表姐竟还有几分脾性。
但她既是缠着人家带上自个儿,便也不好置喙,只得跟在顾窈后边闷着头走。
走了总有半个时辰,魏娇累得不行,腹中饥饿,前胸贴后背,站也站不直。
她喘着气问顾窈:“表姐,还有多久……?我真不行了。”
顾窈见她脸色狼狈,汗滴随着鬓角落下,便轻声安慰:“很快了,就在前面。”
魏娇才不信她的话,这一路上她不知说了多少个“快了”、“前面”了,但都这么久了,还是没影儿。
她快要坚持不住了,正欲放弃,却忽地被顾窈挽住胳膊,几乎是被她提起来:“阿娇,真的快了。”
魏娇半倚靠在她身上,只觉自个儿失了劲儿的身体仿佛找到支撑,脚就算如灌铅一般,也被她带着继续往前。
没走百来步,便见一座小院映入眼帘。
灰瓦白墙,上头还有漆迹,瞧起来仿佛才涂好没多久。门上一块古铜色牌匾,落下苍劲有力的四字:“何氏镖局”。
两扇大门上贴着红纸,两边分别悬挂着两串长鞭炮,喜庆极了。
待到两人近到跟前,有挂小鞭炮从天而降,正落在她们脚下——
噼里啪啦的声音猛然响起,激得魏娇一阵尖叫。
顾窈也被吓得一颤,很快反应将魏娇带离,怒道:“何大河!”
除了何绍川,谁还有这样幼稚!
果然,那墙头冒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来——
少年郎趴在上边,剑眉微微挑起,勾唇笑道:“惊不惊喜?你们是第一批客人,小爷我可是特意准备的。”
不等两人应答,他翻身从墙头跃下,轻轻松松站在她们跟前,有模有样地抱拳躬身:“多谢二位赏脸前来。”
他今日穿的是崭新的衣裳,一身绛红色束袖武服显得身姿挺拔,眉眼俊朗含笑,与平日里那不着调的模样确实不大像了。
顾窈作势要踢他:“知晓我赏你脸还敢吓人!”
何绍川嬉皮笑脸地躲开,顾窈便瞪一瞪他,转头去对魏娇道:“阿娇,你莫怪,这是我何伯伯的独子,名叫何绍川,平素最爱胡闹。”
她又对少年道:“快道歉!”
何绍川一见她身边少女脸色泛白,便知自个儿玩过头了,但谁晓得她会多带一个人呢!
他道:“这位姑娘,吓到你,我的不是。今日你既来了,就在我们镖局好好吃喝玩乐,我何绍川保证你玩得痛快!”
魏娇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她眸子轻飘飘地往何绍川身上落下,又很快移走。
这样无礼的男子,她是头一次见。
但这样的豁达,她也是头一次见。
上京世家的少爷们,第一回见面总要摆个姿态,以证明自个儿的身份。
这人却又坦诚又直率。
她瞄了眼顾窈,与表姐一般。
她莞尔一笑:“我叫魏娇,不请而来,多谢你招待了。”
何绍川挠挠脑袋,“嘿嘿”一笑:“多大点事儿。”
言罢又去找顾窈要贺礼,眸光炯炯,一副万分期待的模样。
哪知顾窈还没交到他手上,何绍川便被一只大掌拍得脑袋向前冲,一回头才发觉是亲爹:“臭小子!让你来迎宾,谁叫你要礼了!”
顾窈赶忙止住,将木盒交到何春林手里,笑道:“早就准备了的,何伯伯何必与我客气呢!”
她嘻嘻笑着:“您快打开瞧瞧。”
何春林目光慈爱。
他们何顾两家做邻居几十年,是在这两个孩子降生以前便有的交情。
原本想着能结个娃娃亲,反正他早已把顾窈当亲生女儿,可顾家出了一摊子事儿,又有贼人逼迫,无奈才来到上京。
现今顾窈到了魏家,他心里那点儿隐形的期待再不适合拿出来了。
何春林道:“成!伯伯多谢你了!”
他将那盒子打开,却见里头静静地躺着一枚雪白银色的飞镖,拿起来一掂,重量不轻,便知她是花了大价钱。
何春林:“你这孩子,何必如此破费!”
顾窈吐吐舌头,只听他埋怨,并不与他抢舌。
她原是打算将这些日子以来挣的银两包个封红给何家父子,但想也知晓他们不会收,这才想了法子融进飞镖里当做贺礼。
何春林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