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艺看他一眼,问:“你家在哪儿?”
游赐站她面前,没说话。
似乎是怕游赐误会,容艺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我会包扎,这样方便我每天来帮你换药。”
他目光垂着,淡淡地扫了一眼她的嘴唇。
上面口红早就没的差不多了,但她的嘴唇还是很红,不用涂口红也都是润红的。
见他没说话,容艺又试探性地问:“不方便说?”
不是不方便说。
只是……他在步步为营。
喜欢容艺这件事,他隐藏的很好。好到就算他几乎每天都会刻意出现在她的活动范围内,但她却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过他。
今天……算是个例外。
他救了她。
游赐垂着眸子,看上去有点难堪:“家里有人,不方便。”
连说谎都那样熟练,面不改色心不跳。
他明明是一个人独自居住在篁蕴公馆的。这地方是城区与伏海镇的交界,算是这边的富人区之一。
“行吧,”容艺秀气明艳的眼睛眨了下,又问道,“那你说个地方吧,我都可以。”
游赐故意道:“我没地方可去。”
容艺抱着双臂,皱眉道:“那要不……干脆来医院包扎得了。”
闻言,游赐目色晦暗了几分,似是懊悔。
“不行,医院包扎要收费,”容艺想到了什么似的,她现在用钱很难,得把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再说了,我又不是不会包扎。”
她仰起脸看游赐:“要不你来我家吧?”
游赐没说话,目光垂着。
容艺从他清隽的表情上看出来几分为难,看上去很不愿意和她扯上联系似的。
正当她决定另寻他处的时候,少年已经点了下头,淡声说:“好。”
她舒了一口气,在刚刚没用完的纸上飞快写了个地址,又塞到他手里:“这个你拿着,这是我家地址。”
游赐手里又多出一张纸。
但他只是轻捏着,看也没看,尽量装出没那么在乎。
而事实上,这个地址,不用容艺说,他也知道。
他曾无数遍默念过这个地址。
无数次走过她的门前。
而这一切,她都不知道。她根本就不记得他,也不认识他。
他知道她住的破旧平房的绿玻璃窗外,栽种着几丛栀子花树,每到五月,就会开出皎洁的栀子花。
梅雨冲刷过后,花瓣散发出青涩浅淡的香气。
每次经过,他都会带走几支。
起初是养在营养液里,后来思念抽出了根,他便又将它们移植在他家的院子里。
“别弄丢了。”容艺看他一直不说话,觉得他有些心不在焉,怕他没听见似的,又强调了一遍。
游赐只应了声“嗯”,没什么情绪地。
“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叫我哥送你回去。”
容艺转过身,正准备去喊走廊尽头抽烟的黎新言去送游赐回家。
走了两步,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然回头对游赐说:“哦对了,我叫容艺,艺术的艺。你叫什么?”
游赐站在另一头,和容艺之间隔着一小段距离。
少女明眸皓齿,在问他名字。
她面孔明艳白净,烫过的冷棕色长发打着卷儿,有一部分盖过了白色吊带,他知道她浓密的里面藏着一缕挑染过的绿色,这是她叛逆的象征之一。
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看不怎么出来。
他垂着手,被包扎好的伤口在她主动问他名字的这一刹那突然开始隐隐作痛。
像是被梅雨季节腐蚀一样。
明明刚刚缝针的时候,他都能忍下来的疼痛。
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开始加倍地疼痛起来。
“喂,我问你话呢?你叫什么?”容艺声音大了点。
“游赐。”少年启齿,“游弋的游。”
“恩赐的赐么?”容艺问。
他颔首:“是,恩赐。”
眼睫却垂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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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等会还去我生日聚会么?”黎新言边打方向盘边问容艺。
容艺靠在副驾驶座上,单手支着,明显有些倦怠:“懒得去了,等会你送我回去吧。”
“真有你的,你哥这辈子就这么一次成年,也不来见证一下?”
话虽这样说,黎新言倒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反正不就是吃吃饭,唱唱歌么。”容艺歪着脑袋,似乎是困极了,她打了个哈欠,“再说了,你又不是我亲哥。”
“行,行,没良心的小兔崽子。”黎新言到底年长了容艺一岁,情绪控制这方面算是可以。
游赐坐在后排,目光一直垂着。
天色渐晚,伏海镇和他过去所生活过的大都市平礼不同,这边入夜很早,街道两旁的店铺在这个点大多都已经早早地闭了门。
黎新言的车里只开了一盏暖光灯,光线微弱,轻盈洒下,在他的身周浅淡地笼了一圈。
光与影交叠,少年隽邃的面孔明灭交加,显现出几分恹恹的矜贵气来。
他身上的那股气质,似乎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