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却见后院仍旧光秃秃的,只中间那片地开了沟。
“后院没种菜?“太子问。
后院是套种,撒种有先后,收获也是一个个来。先撒种的玉米,清朝已经有了,姜舒月不用避讳:“后院种了苞谷。”
听她说是苞谷,印公子微微蹙眉:“苞谷产量低,又不好吃,你种这个做什么?”
姜舒月东拉西扯:“我喜欢煮着吃。”
“煮着吃味道还行。"四阿哥附和。
太子不信任地瞥他一眼:“没滋没味的,真好吃?”四阿哥点头:“用糖水煮,可以吃。”
太子哈一声笑出来:“用糖水煮?老四,算你狠。”说话间,姜舒月默默记下这个时代玉米的另一大特征:甜味不足。
如果真像印四所说,这个时代的玉米要用糖水煮过才能吃,那么后院刚刚种下的黄玉米就显得过分鹤立鸡群了。姜舒月谨慎地想。
可她再谨慎,也找不出比黄玉米更普通的品种了。今年春天只下了一场雨,旱灾近在眼前。姜舒月必须先拿出玉米和红薯这样高产扛旱的作物进行实验,帮田庄度过灾年。在找到足够强大的保护伞之前,她不敢轻举妄动,可自己的田庄总要保住。
为掩人耳目,同时满足套种的要求,她还打算在后院种些大豆。
饥荒年,豆饭虽然不好吃,也比草根树皮和观音士好太多。当然,后院这片实验田所种的粮食不足以养活全庄,但姜舒月记得常妈妈说过,她们刚搬来时分了二十亩地。到现在还荒着。
雾隐山田庄一共十五户人家,按每户平均六口人计算,一共九十人。
古代人肉蛋油吃得少,对粮食的需求量大,再加上庄稼人要干重体力活,一个成年男性一年大约要吃掉六百斤粮食。而雾隐山成年男性占比不到一半,按照一半计算,四十五个成年男性,一年要吃掉粮食两万七千斤。另外一半老人、小孩和妇女,按照一年消耗三百斤计算,四十五个人,也要吃掉一万三千五百斤粮食。全庄一年消耗的粮食就是四万零五百斤。
除了口粮,还有人头税,也要用粮食折算。不管有地没地,只要有人,就要交人头税,也叫丁税。遇上灾年,交租之后佃户们连丁税都交不起。卖儿鬻女几乎是常态。
否则就要被罚去做繁重的徭役,能活着回来都算命大。姜舒月这段时间已经把村里的田地全都看了一遍,大多数都是山地。
冬小麦已经在去年种下,今春只下了一场雨,收成堪忧。麦秋收上来的粮食交了丁税,只够留下明年的粮种。口粮是没有的。
所以她免了半年租子,佃农们恨不得跪下给她磕头。这点粮食救不了穷,但可以救急。姜舒月手上有二十亩地,已经让左庄头带人深耕过,土也翻了两遍,撒了农家有机肥。
肥料是姜舒月托冯掌柜,在城里问粪道主买的,价钱还算公道。
若不是旱灾近在眼前,姜舒月本来不想动那二十亩地,想养上一年,等到明年拿来试种黄玉米的二代种。现在看来,计划要提前了,二代种赶不上,只能用一代种了。
所幸空间里的黄玉米种子数量足够多,种二十亩地堪堪够用。
一代种比二代种更耐旱,产量也更高,即便在山地,亩产也能在一千斤左右。
二十亩能收两万斤粮食。
养活全庄一年可能够呛,只吃半饱的话,再加上一些野菜山货,应该能撑过今年冬天。
开春就可以进山找些吃的了,总不至于饿死,或者吃土饼涨死。
捱到麦秋,等粮食下来,只要运气不是太差,一直遇上旱灾,粮食应该能接上。
小冰河期最冷的时候,天灾不断,姜舒月不敢想太多,只能冒些风险,尽量保证自己的田庄不饿死人。院门再次被拍响,把姜舒月飘到明年的思绪扯回。冯巧儿、左小丫和常妈妈都在做饭,腾不出手,正在按照姜舒月的交代给辣椒打头的立夏跑去开门。
“你找谁?"立夏看着眼前俊秀的少年,扬声问。冯明知看见她也是一怔,忙退后两步看周遭,发现没走错,便道:“这是我家,你是谁?”
立夏冷笑:“这里是乌拉那拉家二姑娘住的院子,怎么可能是你家?”
冯明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得不自报家门:“我是常妈妈的儿子,冯巧儿的兄长,我叫冯明知。”原来是常妈妈的儿子,主子爷点名要她们重点关照的对象。“院中都是女眷,不方便进外男,冯公子有什么话大可跟奴婢说,由奴婢转达,或者叫常妈妈和巧儿出来说话。”立夏她们以后还要让常妈妈管着,暂时不想得罪冯明知。立夏说完,小满又道:“奴婢们不敢自作主张,全是乌拉那拉家老太太的意思,还请冯公子见谅。”冯明知涨红了脸:“劳烦进去向姑娘通报,就说冯明知求见。”
“那可不行。”立夏断然拒绝,她们固然不想得罪常妈妈,可更加不敢违背主子爷的意思。
还是立夏拒绝,小满解释:“姑娘明年就要参加选秀,这段时间不能见外男,也是老太太交代下来的。”冯明知攥紧袖中的拳头,又退后两步,指着西边树上拴着的几匹马问:“既是这样,两位姑娘就该一视同仁,这些马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