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礼,起来吧。”
太子截断了他的话头,再看两人一身侍卫的装扮,费扬古猜他们应该是微服私访,不想暴露身份。
于是站着,朝二人一拱手,恭敬道:“二位爷光临寒舍,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等去做?”
之所以说我等,而不是在下,主要是因为对方先到长房,而后才叫他过来。
费扬古想可能与大哥也有些干系。
至于大哥为何不在场,他猜多半是已经开始着手去办了。
太子并没看他,而是将视线挪到主位:“我听说你家长房在雾隐山有个小田庄?”
费扬古心思本就比他大哥灵活,又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听太子这样一说,立刻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是有一个小田庄。”费扬古说到这里放缓了声音试探,“那田庄在雾隐山的山坳里,而整座雾隐山都归皇家的围场管,按规矩,那个田庄在皇家围场建成当天就不属于乌拉那拉家了。”
清朝从入关开始就有跑马圈地的习惯,即放出骏马任其肆意驰骋,所过之处土地都归骏马的主人所有。
太子见他还算识趣,便问:“地契在哪儿?”
就等于明抢了,费扬古赶紧赔笑:“是是是,是长房的疏忽。”
先把自己择出来,而后才道:“两位爷稍等,在下这就去找兄长,让他将地契归还。”
归还二字咬音极重。
太子满意地点点头,四阿哥挥手示意费扬古去拿,心说强抢朝臣家的田庄,有理也变没理了。
不过这是太子的决定,哪怕日后自己背了黑锅,是非曲直皇上心中自然有数。
从小到大,他给太子背过多少黑锅,皇上都是知道的。
费扬古走出厅堂,问过院子里当值的,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快步朝后院走去。
他赶到的时候,诺穆齐已经仗着男性优势把索绰罗氏打了一顿,诺穆齐脸上也有好几道抓痕,看起来十分滑稽。
“二叔,二叔你可来了!”
索绰罗氏以为费扬古此时过来是听说了诺穆齐在打她,来劝架的,好像看见了救星:“二叔你评评理,大爷为了一个青楼的小娼妇打我!咱们乌拉那拉家清清白白一家人,家中的姑娘们云英未嫁,我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不能让娼妇进门!”
如果索绰罗氏这句话是在昨天说的,费扬古多半会站在她这一边。
可今日听见,愣是从中听出了一点威胁的意思。
费扬古冷着脸,对索绰罗氏道:“清官难断家务事,长房的家事我无意掺和。”
又转向诺穆齐:“大哥,贵客们还在厅堂等着,你出来,我有话说。”
诺穆齐这才想起被他晾在厅堂的两位贵客,狠狠瞪了索绰罗氏一眼,忙跟着费扬古出去说话。
“一个小田庄而已,太子爷想要就给他好了。”诺穆齐倒是爽快,反正那个田庄从前也不是乌拉那拉家的,而且平地少坡地多,位置偏面积还小,难为太子能看上。
能攀上太子的关系,莫说是山里的田庄,便是良田费扬古也舍得。奈何雾隐山的田庄有些特殊,那里面住着的除了佃户,还有他大哥的嫡长女。
那孩子虽然傻了,到底是乌拉那拉家的姑娘,还喊过他几年二叔。
田庄一日是乌拉那拉家的,舒月就一日是田庄的小主子,一旦献给太子,她可就成毓庆宫的奴仆了。
大哥这是连嫡长女都能舍弃,还是根本就忘了舒月的存在啊,费扬古低声提醒兄长:“大哥,田庄可以献给太子,但舒月那边还得重新安排一下。”
“舒月?”诺穆齐早把这个傻女儿忘到爪哇国了,半天才对上号,不在意道,“她在那边住惯了,就留在那里好了。”
“留下给毓庆宫当奴才吗?”费扬古看诺穆齐这反应顿时心凉半截,都说索绰罗氏心狠,原来他大哥也不遑多让。
索绰罗氏是后妈,她对舒月向来公事公办还说得过去,可大哥是舒月的亲阿玛,怎能不管女儿死活。
诺穆齐哪里听得进去,还反问:“给毓庆宫当奴才不好吗?咱们不都是皇家的奴才吗?”
那能一样吗,费扬古听得目瞪口呆。等他反应过来,诺穆齐已然进屋找地契去了。
索绰罗氏才挨了一顿打,心里正气呢,又见诺穆齐冲进来翻箱倒柜找地契,简直气上加气。
“怎么,给那小贱人赎身的银子还没凑够吗,又要卖地?”索绰罗氏娘家不富裕,乌拉那拉家长房看着是那么回事,其实全靠先福晋的陪嫁和二房的贴补,苦苦支撑。
此前是她没留心,让大爷偷偷拿到地契,卖了京城附近的一个田庄,给那娼妓赎身。
索绰罗氏闹了两天,现在想想都肉疼。
赎身的银子早凑够了,人他都接出青楼养起来了,可这一切诺穆齐都不想让索绰罗氏知道。
“少啰嗦,快把雾隐山田庄的地契找出来,爷要送人!”刚才二弟也说了,太子爷是微服私访,不想暴露身份,他不能把话说得太清楚。
索绰罗氏闻言如遭雷击,大爷是个败家子,只败他乌拉那拉家的祖产就好,怎么能将手伸进她的钱袋!
索绰罗氏的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