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在夜色里,格外刺耳。
秀文一直守着点苍院,以防有丫头乱闯,但实际上,点苍院里已经不是从前了,不会再有冒失的下人。
一直到天色蒙蒙亮,天边泛起一线鱼肚白,早就靠着廊柱睡下的秀文,忽然被吱嘎的开门声惊醒。
姜云昊两眼血红,下巴胡渣泛青,整个人像是被妖精吸过精气般无神,踉跄着出了房门。
随后出来的,是念了一夜的道长们,个个都熬得两眼通红,嘴唇起皮。
双方说了几句话后,道长们摇头叹气的离开了。
秀文连忙过去,“郎君,我叫大麦送您回去休息。”
姜云昊摆摆手,亦步亦趋的重新进了卧房,他浑身的疲惫感极重,本就消瘦的身形,都有些伛偻,往日整洁干净的衣裳也皱皱巴巴。
左宁此时强撑着靠坐在软榻上,衣襟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和他差不多的疲惫,也是一脸苍白,满头是汗。
“你该认清一个事实了。”她有些虚弱的喘了下,眼神倔强,咬着牙道:“我就是月月。”
姜云昊阖眸靠在圈椅上,忽然失声而笑,大概是觉得太荒谬,到现在这女人还要嘴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的声音冷如寒玉,硬邦邦的,“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濒死的时候,真的没有一丝害怕吗?”
左宁眼里难以控制的闪过一丝恐惧,她知道,姜云昊是真的想杀她。
未开刃的刀狠刮皮肉,又用写了符咒的锦缎一层一层蒙住她的口鼻,有人扭动她的手脚,剧痛令她想嚎叫,却发不出声音,九个道人围着她又唱又跳地念咒。
某一个刹那,她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左月。
她声音颤抖,“你如此行事,当真不怕日后后悔?”
姜云昊丝毫不理会她的话,慢条斯理的整理衣襟皱起来的衣摆,“我那天说过,一切只是开始,等你修养几日,便要开始下一场法事,知道怎么做吗?”
他站起身,疲惫的指了指屋内空地,突然照进来的一缕朝阳,像是在附和他的话,这让姜云昊的面上现出一种狂热,比在阳光里舞动的灰尘还要激动。
“这里,我要摆一具棺材,棺材里放满月月的东西,而你,不止今日刮肉放血这么简单了,要拔甲、割肤,你放心,左家有最好的金疮药,等伤口愈合,不会留一点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