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几乎停止在这一刻,下一刻又强行扯出笑脸,“不客气。”
她看错了,他不是一个好人,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他会替那两个人挡住飞来的木板,仅仅只因为他们是伏黑幸的同事。他们出事,她不高兴。
一只手伸过来,拍拍他的脸。
“我知道哦。”
禅院甚尔回神,伏黑幸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重复,“我知道,你帮他们是因为他们是我的朋友。”
她挠挠脸颊,“我不可能要求你一天之内变成一个大圣人嘛。我也清楚,你对他们友善是不想让我为难。”“不过,”她笑了笑,“不当坏人的感觉不坏,是不是?至少没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伏黑幸托着下巴,微笑,“甚尔君,哪怕是野草也有晒到太阳的时候。”
她似乎神奇地高兴了起来,这回不懂的人变成了禅院甚尔。伏黑幸站起来,催促道:"走吧,我还没有好好看过这里的风景,陪我出去逛逛吧。”
午后的阳光如同一匹金色的织物,温柔地盖住宁静的小镇。太阳晒得人心底发暖。
伏黑幸走在前面,禅院甚尔慢腾腾地走在她身后,简直是在蠕动。但他从不让前面的人脱离自己的视线,只是默默跟着。他不理解伏黑幸的快乐从何而来,可是她高兴,这就足够了。
她们绕着小镇走了一圈,走过周末无人的学校,走过有人垂钓的潺潺溪流,走过老奶奶看守的杂货店。终于,她们走到了一个空旷的、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地方。前面的人站定,她回过头,是一颗经过深思熟虑的太阳。“甚尔君,"伏黑幸说,她是在笑着,“我们要不要交往看看?”
没有声音。
世界没有其他声音了,有且仅有一个人,拥有在这里发言的权力。
“你的表情好傻哦,你打算拒绝我吗?”
她走近。所有的感官都在尖叫,心脏的破口向外疯狂吹气,变成漏气的气球。
每个字都有回音,每一丝香气都是刻刀,把大脑当作铜版,不留情面地挥刀刻写。
伏黑幸烦恼道:“你不回答,会显得我在唱独角戏诶。”她背着手,轻轻踮起脚。
“那么,来谈谈我的感受吧。我很高兴,"她轻声说,“我很高兴,你选择了这边的生活……选择了我。”人们用各种方式、各种材质去记录笑容,拍照、书写、绘画。但记录的那一刻,他们必定拥有同样的心情一一向天祈祷,铭记此刻。
在遇到她以前,禅院甚尔过往的人生,没有任何值得记忆的地方。他的过去不是珍藏的宝藏,而是难以甩掉的垃圾废品。他就躲在那些杂碎里,慢慢被自己最讨厌的东西同化成一个可悲可笑的渣滓。
今天,在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上,他的记忆里混进了一颗珍珠。
原来她高兴,不止是因为禅院甚尔帮助了她的朋友,更因为他为自己赢得了走向另一个世界的阶梯。他要走去另一个世界,他不想再当垃圾,他想拥有新的生活。1
“你能……再说一遍吗……不,不用,我只是没听清楚,我记不太清。我一一”
“可以哦。”
“甚尔君,我们要不要交往看看?”
原来是这样的。
茅塞顿开,醍醐灌顶。
乞丐不必圣母像的垂怜,野草无需独占太阳的光辉。他不用等待另一个人填补自己的空缺,不用等另一个人为自己付出一切,才敢向前走一步,
我会修补好自己,我会成为一个你期待中的人,然后,我会走到你面前。
你只要存在于世界的某处,就是上天对我最大的祝福。“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