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个时辰里,她们又被带回了偏殿中,被尚寝局的另一位姑姑近乎是手把手地教导人事——新君未曾娶妻,送去服侍新君的司寝宫女若也生涩懵懂不免坏事,是以尚寝局的人丝毫不忌讳什么,仔仔细细地将她们该知晓的事情都教导了一通。
这一番下来,就是蕴因的耳根子也红透了,更别提旁的脸皮薄的宫女了。
“今日便先到这里,明日姑姑们会再教你们一些陛下的喜恶,到了晚间,便要去服侍陛下了。”
曹姑姑淡淡地开口,方才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宫女立时面色微变。
时间如此紧张,哪里还有功夫让这些小宫女学得那些大家闺秀的做派,对这种事视作洪水猛兽?这才真真是无知透了。
蕴因的心却沉了沉。
她还当今夜就能见到皇帝,居然是明夜……也不知明日白天燕敏那里会不会出岔子。若是钟粹宫里乱起来,她就麻烦了。
环卿的脸色也算不上好看,但很快她便将怒气撒在了旁人身上。
夜幕沉沉,蕴因抬眼看着拦住她去路的环卿,面色没什么变化:“环卿姐姐莫不是此刻便已将太皇太后娘娘的教诲抛到脑后了?”
环卿咬着牙:“你少将娘娘搬出来吓我!”她上下底打量她,冷笑道:“从前倒不知晓我们宫里的陈蕴因是这等美人,也不知你是用了吴……赏赐的药治好了脸,还是脸压根就没烂过?”
先前被冷落时,环卿心里就憋着一口气,总想着寻个机会找蕴因麻烦,如今人就在近前,还眼看着她又得了太皇太后和曹姑姑的赏识,她又哪里能忍得?
蕴因却无心同她纠缠。
明日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夜里就会被送到新君那里,她得早些歇息,养精蓄锐地打好这一场硬仗。
所以她开门见山地道:“环卿,这回我们可不是敌人。”
“嗯?”环卿愣了愣,正准备反唇相讥,却听她道:“你捏着我的把柄,我也捏着你的把柄,若是你想揭发我,我定然让你同我一块儿,黄泉路上做个伴。”
她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你敢威胁我?”
蕴因笑了笑:“你看,你又想岔了不是?我们,是一样的。”
“你什么意思?”环卿眯了眯眼睛。
她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我将燕敏视作妹妹,此刻她还在宫里头,我拼命奔个前程,不过是想让贵人开恩,将这些无辜之人都赦免,也好保全燕敏的性命。若是我能成,环卿姐姐也可无虞……同样的,若是姐姐能成,相信姐姐也得试着救救郑嬷嬷的命,不是吗?”
环卿的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似是被她说动了。
过了一会儿,才听她慢慢道:“若是你耍小花招,小心你的皮!”一样的刁蛮无礼,像极了平日她对二人的做派。
蕴因瞧着也像松了口气,笑嘻嘻地道:“哪能呢。”
两人握手言和,各自回了曹姑姑给她们安排的房间休息。
背过身时,环卿的神情立刻阴冷下来。
郑嬷嬷?她管她去死!不过是个远房亲戚,娘娘将她一脚踢开的时候,那老婆子只顾着去巴结陈蕴因了,到这时候,她岂会为了这种人在新君面前求情?
只有陈蕴因这种蠢货,才会为了区区一个小宫女铤而走险。
不过她有句话没说错。
二人都是偷偷出的钟粹宫,哪怕是为了能顺利地到陛下面前,她也得稳住陈蕴因,免得她情急之下跑去和曹姑姑告状。
夜色迷蒙,蕴因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眸色清冷。
她也从来不会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这一次,能成的人必须得是她。
*
翌日起身,怀述着人偷偷告诉她一个消息。
蕴因想了想,递了个口信回去,等稍晚一些,便有个小包裹送到了她手里。一时间,她心里又安稳了几分。
白日里无惊无险地度过,到了晚间,曹姑姑便带着几个内侍将她们送往新君如今日常歇息的寝殿,也就是紫宸殿。
初登大位,要处理的政务折子如同雪花一般堆在新帝的书案上,新帝勤勉,近几日也从不踏足先帝临幸妃嫔的英华殿,而是在紫宸殿的后殿中就近歇息。
明胜听着底下小太监的禀报,只觉得头大如斗。
这几日陛下忙着登极、祭天以及先帝的身后事,夜里几乎没有好好合过眼。什么司寝宫女,陛下哪里需要这些女子?送过来也不过是徒添陛下的烦恼罢了。
他心里烦闷,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还得笑眯眯地将人收下:“曹姑姑费心了,只是陛下这个时辰还在批阅奏章呢,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空。”
曹姑姑讶然:“都这个时辰了……”叹了口气,道:“明公公也该多劝着陛下,奏章可以慢慢瞧,身子骨才是最要紧的。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太皇太后那里可要伤心坏了。”
明胜也跟着感慨几句,又托她向太皇太后问好,心里却不以为然:太皇太后若真将陛下当做疼爱的孙子瞧,也不会在先帝头七刚过就将一堆美人送过来了……这不是生怕陛下心里对她有什么不满意,日后择机发作闹得难看,这才着急忙慌地塞个眼线过来吗?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