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坚芳没回来之前,屋里的气氛还挺好。
邹二居两兄弟特意没出门,就待在家里,一个眼巴巴瞅着门口,一个先冲了杯红糖水冷着,又将昨晚放进井里的香瓜捞出来放一放,紧跟着将和小侄子抓来的蝉插在棍子上放在火边烤着。
所以邹安安一回来,嘴巴就没停下来过。
两兄弟也不好意思问大姐出嫁后怎么样,就捡着这几天大队的八卦说了说。
常中生产队算是大队。
大概有接近三百的社员,几乎每天都会闹出些事,搞得大队长到了年龄就想退位,现在几个中队长铆足了劲想往上冲一冲。
葛坚芳进来之前,邹四业正说着大队马上又要多一批知青,知青屋那边不够住,鲁中队长上门想着租借他们家的老屋。
肯定不会直接给钱,而是从租借知青那分一两斤粮食。
他们还觉得挺好,反正老屋放着也是放着。
这对于他们家来说也算是一件喜事,再加上大姐的婚事,不就是喜上加喜了?
结果没高兴两秒,就被妈的话吓了一跳。
两兄弟还没反应过来,葛坚芳就一把抓着闺女的手,恨不得马上去城里干一仗,“走,咱们现在就去城里,敢骗我闺女,他陆年是不要命了吗!”
说完,偏头看了一眼,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还吃着呢?”
邹安安一口两口将手里的香瓜吃完。
还别说,这口感沙沙的特别好吃。
吃完擦了擦嘴,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并道:“外面问起,你们也如实说,瞒了以后就说不清了。”
她为什么要在新婚夜找陆大国两夫妻闹一场?
无非就是先打个底。
不然以后她要是借着这件事告陆晨,陆晨反口一句“根本没有欺骗这回事”,就这么一句话,就让她束手无策。
不然她被骗婚,怎么没闹过?怎么外人一点都不知情?
所以她就是要在这个关头闹一闹,这样周边的邻居才恍然大悟,原来新婚夜陆家吵吵闹闹,是因为新娘子被骗,忍不住去找陆大国讨个公道,却被“打”回去了。
而常中生产队的乡亲们也得知情。
因为这里是她的娘家,以后来取证所有人都会站在她这边。
人证有了,物证也不难。
正想着,邹安安‘嘶’了一声,偏头不解看着自己亲娘,很不懂好好的她怎么就动手拍自己肩膀?
“你还好意思盯着我?”葛坚芳没好气的又打了一下,又气又心疼,“你个死丫头,我当初就跟你说了,结婚是大事不能太冲突,总不能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倒好,一点心眼都没,现在被人骗得死死,以后该怎么办?”
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心里也埋怨自己,她这个当母亲的怎么就不拦着些,倒跟个孩子似的,被狂喜冲昏了头,让闺女吃了大亏。
她狠狠摸了把脸,“离婚!陆家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群黑心的人迟早遭报应!”
邹安安沉默着。
葛坚芳只当她担心以后,跟着劝,“你的床还给你留着,以前怎么过以后就一样过,你弟弟妹妹不敢嫌弃你,在家、在家一辈子都成。”
说完,还对着二儿子瞪了一眼。
邹二居先是瞥了一眼堆在旁边的回门礼,堆起来要有半米高,不用打开就知道里面肯定装了不少东西……
身边的方红瞧见,悄悄在他腰间狠狠拧了下,他才疼的赶紧开口,“对对对,这里本来就是大姐的家,想待多久都成。
方红一同点头,“对嘛,只要大姐喜欢,咱们都成。”
她可是一直记着的,生大蛋后婆婆要顾着家里两个患病的老人,都是大姑子亲自伺候她月子,她疼得难受时,也是大姑子细声安抚着她。
比她男人还要关怀体贴,亲姐妹都做不到这么好。
其实大姑子要是嫁到城里,他们身为娘家人多少都能沾点光。
但对方的人品不行,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姑子待在狼窝吧?
而一旁的邹四业想了想,反而问了一句:“大姐,那个陆年人怎么样?”
“四业!”葛坚芳不满吼了一声。
邹四业赶紧表明立场,“我绝对没有反对大姐离婚的意思,但我听大姐的意思,陆年人应该还不错,是不是可以再看看?”
他是真不在意大姐离婚后待在家里。
但他担心大队里的风言风语,哪怕不是大姐的错,也一定会有很多难听腌臜的话传出来,那些话语有可能逼死一个人。
“相处的时间太短,还不足以看清一个人。”邹安安接着说,“不过我也是这么想,再观望观望。”
好或者不好,其实都无所谓。
陆年家本来只是她的一个跳板。
在她说起‘房租’时,陆年就已经懂了她的意思,此时他们仅仅只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罢了。
“那也不成!”葛坚芳一脸的不同意,“卢生奶可是说了,你大姐说他不行啊!这可是事关你大姐一辈子的大事!”
“……”
“…………”
邹四业脸上憋得通红,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