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结束了。
漆黑的剑尖甩出一连串血珠,绽放的血花重重飞溅在几片轻颤的树叶上。
遮月的宿云移开,银霜似的月光倾泄而下,缓缓映照出沈清宁因酒意而泛红的双颊,以及那双冷静异常的眸子。
没有惊心动魄的打斗,也没有眼花缭乱的剑招。
白衣染血,西门吹雪的左肩被她划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而他的剑,正抵在她的喉间,锋利的剑尖在上面划出一道红痕。
只要再进一寸,她必死无疑!
“是我输了。”西门吹雪收回剑,目光冷冷地看着她,“为什么?”
她的剑本该刺向他的心脏!
却突然变幻方向,猛地攻向他的左肩,使得他的动作凝滞了几息,剑势被迫止住。
“比剑而已,我无意杀你。”沈清宁老实说,“也不想死。”
如果她先一步刺穿西门吹雪的心脏,那么在他彻底咽气前,他的剑肯定会划破她的喉咙。
西门吹雪冷笑道:“你的剑很好,也很快,你却怕死?”
“怕死和不想死是两种概念。”沈清宁想摇头,刚动有所作,脖颈处的伤口便隐隐作痛,她只好放弃,叹气道,“有人想死却怕死,有人不怕死,但不代表他想死。”
西门吹雪一针见血:“所以你的剑,不想杀人,也不想被人杀。”
沈清宁怔住,又听到他说——“我等着。”
“等什么?”
“等你的剑,真正成为杀人的剑。”
西门吹雪说完,不顾左肩的伤势,身影已消失在树林里。
沈清宁站在原地陷入沉思:剑一定要杀人吗?
她杀过人,为了自保。
为了救人,也伤过人。
从某方面来说,是的。
剑,生而为杀。
可剑没有意识,没人碰它,它不过一块锋利的金属长片罢了,它不会主动跳起来去杀人。
当一个人要杀人时,哪怕手无寸铁,也会杀人。
所以,世界上根本没有杀人的剑。
而是用剑杀人的人,用刀杀人的人,用拳头、用舆论、用各种方法……
略压的眉心松开,沈清宁承认,她会为了自保杀人,也会为了救人而伤人。
但这一切又跟她的剑有什么关系?
它只是一件她使用趁手的工具罢了。
这些思绪转化不过几息之间,沈清宁抬眸看向朝自己走来的陆小凤几人,笑道:“希望老板没把那桌酒菜撤走。”
酒没撤,菜却冷了。
峨眉四秀对刚才的比剑结果叽叽喳喳了好半天,不过她们来这里找陆小凤明显有事情要谈,于是又叫了几道新菜。
看在那两锭沉甸甸的银子面上,打算睡觉的老板咽下满腹牢骚,很快就把热气腾腾的饭菜重新端了上来。
“陆公子,我们奉家师之命,有些话想告诉你。”马秀真很客气地笑。
陆小凤道:“什么话?”
“给阎铁珊下毒之人,家师已查了出来,正是珠光宝气阁的总管霍天青。”
沈清宁吃了一惊:“怎么会是他?他也是青衣楼的人?”
“他只是被人利用了。”叶秀珠忍不住出声道。
沈清宁和其他人一样,把目光望向这个看起来很老实的女孩子身上。
叶秀珠的神情渐渐有些不安,她勉强笑了笑,道:“难道不是吗?他亲口承认,他为了那个叫上官飞燕的女人才向阎铁珊下毒。”
“不错,他在和家师动手时露出了马脚。”马秀真脸色微沉,“只可惜,没能问出上官飞燕的下落。”
“这……还真令人意外。”沈清宁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上官飞燕的魅力之大,前有柳余恨,后有霍天青。
她也看出一点苗头,峨眉四秀中的叶秀珠,怕是对霍天青有些意思。
陆小凤叹气:“原来是他……他给阎铁珊下毒的确比任何人要容易得多。”
因为阎铁珊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霍天青会为了一个女人背叛他。
“另外,青衣楼的第一楼在珠光宝气阁的后山……”
沈清宁打了个哈欠,她草草吃了几口热饭热菜,那阵兴奋劲过去后,疲惫感在这时一股脑涌上来。
又听了一会儿,实在困得不行,她不得不和陆小凤几人打了声招呼,起身回房睡觉。
翌日。
明亮刺目的阳光透过菱形窗棂,在屋内形成被切割的光影。
沈清宁抬手遮住眼皮,低吟着在床上翻了个身,滚到有阴影的位置。
半睡半醒间,想起睡觉前好像忘记把床帐放下来。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沈清宁猛地从床上坐起,不对!
她订的房间好像不朝阳啊!
“你终于舍得醒了?”
男人的冷哼声在房间响起。
沈清宁顿时头皮发麻,她僵硬地转头看向说话的人,眼珠子一下子瞪得老大,惊得好似要掉出眼眶。
那人倚在打开的窗边,一身冷白的衣裳被阳光渲染成暖色调,那张脸她却无比熟悉,正是昨晚和她比剑的西门吹雪!
“你你……”沈清宁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