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龟缩不出。在胤祸看来,这太子之位,合该是自己的。他原本都已经打算好联合朝臣,在大朝会上推举自己上位了。纵使是康熙,也不好忽视朝臣们的意见。然而,康熙的做法,让胤祸产生了危机感。胤俄问道:“如今九哥随着商队远行,没个一年半载光景只怕回不来。八哥,咱们可要按照计划行事?”胤祸摇了摇头:“且再等等吧。越是到了紧要关头,便越要谨慎行事,否则,便会前功尽弃。”
他想起胤溏会远行,与小格格脱不了干系,决定找机会去见一见小格格。
对于小格格的命格一说,他还是有几分相信的。但显然,还有其他人与胤祸有着相似的想法。当胤祸来到乾清宫中小格格所居住的东偏殿时,恰好与准备离去的废太子胤初打了个照面。
这还是康熙将胤初放出来后,胤撰第一次与胤初见面。这些日子以来,胤初都以养病为由,龟缩在宫中,谢绝了兄弟姊妹们提出的探病申请。
胤祸发现,与从前矜贵傲慢的胤初相比,如今的胤初,眼中不见了那股子逼人的锐意散去了,只余下了深沉。仿佛一团阴云一般,聚拢在头顶,令人喘不过气来,却不知头顶的雨是否会落下,何时会落下。
胤祸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对胤初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二哥。”
“是老八啊。"胤初的目光从胤裸的脸上划过。纵使两人之前闹得那么厉害,胤撰见了胤初,仍然能够客客气气地唤一声"二哥",连胤初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圆滑。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当着乾清宫侍卫们的面,他们也不适合有更多的交流。
胤初正欲离去,却听胤祸道:“二哥还真是生了个好孩子啊。”
“我也觉得小星星很好。"胤初唇角弯了弯。不知是不是从小格格处得到了什么提示,回到府中之后,胤祸消停了不少。
然而,他愿消停,他手底下依附于他的一帮子人却不愿消停。
大朝会上,浩浩荡荡的“请立太子"行动,再一次开始了。康熙已经多次将“请立太子”的折子压下去,这一回,却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了。
他心中恼怒,面儿上却十分平静,大拇指不住地抚摩着自己的扳指,仿佛当真在仔细思考这件事一般。“尔等以为,朕之诸子,谁堪当太子?”
而后,康熙便听到,满朝文武有志一同地提到了"胤祸”的名字。
康熙诸子中,大阿哥与二阿哥已经废了,三阿哥主动退出了皇位角逐,四阿哥近日以来深居浅出,静心礼佛,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心要争夺皇位的样子。五阿哥只通蒙语不可为储,七阿哥身有残疾无缘大位,九阿哥、十阿哥与十四阿哥皆是八阿哥一脉的,十二阿哥才干不够,十三阿哥也因触怒康熙挨了罚。余下的阿哥们年岁尚小,毫无竞争力。
算下来,康熙诸子中,也只有胤祸最适合继任太子之位。朝中大臣们自然想趁着一切尚未尘埃落定之时,一手将胤撰推上太子之位,好拿稳了这从龙之功。
可惜,满朝文武的呼吁,非但未让康熙认为胤祸是众望所归,反而令康熙心中升起了深深的忌惮。
一位将皇权看得分外重要的帝王,是不会容许有人与他分权的,哪怕是他亲手带大的胤初都如此,何况是胤祸?胤祸成年后,的确展现出了几分才干,但康熙从来都是以看待能臣的目光来看着胤祸,他未曾料到,原来,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胤裸竞已滋生出如此野心!
康熙带着审视的冰冷目光直直剜向了胤裸,胤祸却无奈地低下了头。
他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他的脑海中,警铃大作,直觉告诉他,康熙现在很生气,若是不能安抚住即将失控的康熙,后果会很严重。胤祸闭上了双眼,再度睁开双眼时,眼中带着一丝决绝:“承蒙诸位大人们厚爱,胤祸感激不尽。然,以胤裸之才德,不足以作为储君,入主东宫,请汗阿玛与诸位大人另择才德兼备之人为储君。”
他这话一出,满朝文武都用见了鬼似的目光看着他。就连十阿哥胤俄与十四阿哥胤祯,也感到十分不可思议,纷纷怀疑胤裸是不是中邪了。
如若不然,胤裸怎么会将几乎到了手的储君之位主动往外推呢?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在与小格格见面之后,胤祸连着做了几宿的噩梦,不是梦到他被圈禁了,便是梦到他在府中郁郁而终的情形。
有时,从睡梦中醒来,胤裸甚至分不清何为真实,何为虚幻。
这也让胤裸越发相信,这是小格格给他的警告。胤祸汲汲营营,半辈子都在为了皇位而争斗,但他发现,比起争夺皇位失败,他更接受不了被困在一方狭小的天地之中,蹉跎此生。
“哦?你果真不想做太子?"康熙抚摩着手上的扳指,意味不明地看着胤裸。
“是。”胤裸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对康熙说道:“九弟一人孤身出海,儿臣这做哥哥的实在放不下心。还请汗阿玛开恩,准许儿臣去寻九弟。”
死一般的静默在空气中蔓延开来,这也让胤裸一颗心高高悬起。
果然,哪怕皇父年事已高,依旧不可小觑。不知过了多久,胤裸听到康熙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