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相识的那一瞬,许柚心中不是没做过坏的设想,是不是梁晏承也在暗处看着,看她有多狼狈,有多不堪?
她既想要亲近他,又怕被他耻笑。
随行丫鬟全都死了,许柚自跳崖后身边只有这一个人,她忍不住想拽着他,想贴着他。
有个秘密藏在她心底一个隐秘的角落。落崖以来,只有眼睛看着他,手摸着他,许柚才会真的安心。什么安神药,安神茶,都不如梁晏承的一截衣袖于她有用。
然而眼前这个人,他什么都不懂,只会教训她,告诉她女子名节,她能不懂名节?
可她怕,她夜夜噩梦缠身,那日刀光剑影、尸横遍野的场景如同陷入魔障般不停的在她脑中回放。她无人诉说,无人倚靠。
许柚蓦地心底发凉。
他到底懂不懂,还是说只有她太看重那段年少的时光?
梁晏承瞳孔微微一震,眸光闪了闪。
他不知情,是羽书自作主张,他脸色沉了下来,那种情形无论是何原因他都不该等在原地。
羽书,他当真大胆,是笃定许柚不会说出这般委屈心事?
梁晏承眼底划过一抹危险的精光,嗓音凉薄:“此事属下会给小姐一个交代,你无须忧虑,我定会将你安然护送回京。”
“所以,你同那人究竟如何认识?”许柚并没有轻易放过他,她久居国公府后宅,梁晏承是他院里侍卫自然同她一般,他是如何认识那人?
太巧了,许柚总觉得他在瞒着什么?
梁晏承顿了顿,开口道:“他名为羽书,有次出府,偶遇他被人欺负,出手相助而结识。”
“就这么简单?他是何身份?”许柚追问。
“属下不知,并未细问。”
“他来鹤城可有原由?”
“今日小姐突然失踪,我只顾上托他帮忙寻找,尚未询问。”
他回答的滴水不漏,许柚却心口一沉,她现在更笃定梁晏承同那羽书关系绝非一般。她看的清楚羽书看向她和梁晏承时眼神得差异,更知道梁晏承不是个会轻易信人的性子。
他信那个羽书。
“你没骗我?”许柚神色平静,她坐回床上,没敢去看那双眼睛,她怕从里面看到假意。
“未曾。”
骗子,许柚心想,你现在就在骗我。可她只能装作不知,今夜的争吵本就够多了,再同他争辩下去,只会惹人生厌。
他不说,她便装作不知。
但他挡不住自己去问别人。
小少年总比他好骗许多,许柚心底打定主意,明日要从羽书那里套出话。她不能这一路像个傻子,他们之间什么关系,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谁想杀她?
许柚从不知自己有什么值得被人追杀,却还是被逼跳了崖,落魄至此。
她感到一阵疲惫,背对着梁晏承,淡淡道:“你走吧。”
“不怕吗?”他问。
许柚轻声说:“我总要适应。”
“我就在隔壁,若有事立刻出声喊。”
半响没听到她的回应,梁晏承垂眸看到她已经闭上眼睛,心口微滞。
突然的沉默让他稍感不适,他蜷了蜷手指,站在原地呆站片刻。
轻手轻脚关上房门的那一瞬,梁晏承眼底霎时覆上寒冰,转身大步朝一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