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管说,妹妹一定谨记在心。”
严氏的话说得委实漂亮,让人感恩戴德的同时挑不出一点错处。
曹氏也不遑多让,姿态摆得足够低,态度足够诚恳。
这俩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互相沟通起来往往更加开门见山。
严氏见曹氏一点就通,欣喜自家主子没请错人,看向曹氏的眼神更是多一抹欣赏,轻笑道:“妹妹果真有颗七窍玲珑心,我家娘娘把差事交给你去做,定能放一百二十个心。也罢,话已至此,咱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妹妹可知,你此番进府,究竟干的什么营生?”
这话让曹氏愣了愣,心中更是思量起来,听她这语气……莫非请她来另有隐情不成?
“自然是为贵府的女孩子们教授歌舞礼仪,闲暇也可带她们认识几个字。”说话间,还不忘时刻注意严氏的神色。
见她一派高深莫测的模样,心底更是纳闷,“莫非娘娘还有别的任务?”
严氏哈哈一笑,拍手称赞道:“曹娘子果真聪慧!不枉我家娘娘不远千里将你请来。你猜得没错,的确是教府中女孩子们读书跳舞,可为何要教她们这些呢?娘子有没有想过?”
曹氏皱眉,低头看了眼令柔。
原来,方才严氏突如其来的一笑后,令柔便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跑到曹氏身后,抱着曹氏的一只胳膊挡在身前,只露出两颗黑曜石般闪亮的眼睛静悄悄打量着对面的严氏。
曹氏以为女儿被吓着了,忙拍了拍攥紧自己手腕的小手安抚。
“未曾想过。”曹氏摇摇头,轻声道:“婆母只说给我在东京找了份差事,并未说其它。”
严氏笑道:“那她可有说是谁给公主府介绍的你么?”
曹氏怔住,缓缓点了点头,“自然是说过的,是我那两个在宫里的大姑姐在其中穿针引线为我引荐的差事。”
在曹氏嫁进张家前,张尧封的两个姐姐便已被选进宫伺候先帝。只因不够受宠,家世也一般,时至今日也只是个郡君的位份。
她们自进宫后就没有再回过家,不过她们倒是时常往家里寄家书。
每逢此时,认字不多的婆母总让她将信的内容一一念给她听,都是些问候家里安好的话,旁的话也不敢多说。
这是曹氏对两个大姑姐唯一的印象——虽远在天边,但始终记挂着家里的一切。
严氏笑意愈深,“问题就出在这。”
言罢,又深深叹了口气。
“咱们娘娘不比其她公主,她是太宗皇帝的遗腹女,贵人生下她没几年便病逝,贵人是宫女出身,本身没有个像样的母家,她又去的早,因此娘娘是由奴才带大的。”
“说句不好听的,那些年在宫里,娘娘是爹不疼,娘不爱,虽贵为金枝玉叶,却不知受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委屈。”
“好不容易熬到出阁,嫁了个人品贵重的夫婿,哪曾想前些年驸马爷得了场大病,时至今日瘫痪在床,不得已草草从官场退休。”
“如今这偌大的公主府,看着金碧辉煌如初,实则早已经门庭败落,只担着个公主府的名头,内里各项皆不成样子。”
“我虽识字不多,却也知:人不自救,孰能救之?”
“倘若府中只有娘娘和驸马二人也就罢了,偏还有几位哥儿、姐儿都因爹娘失势受家里连累,如今过得哪还有凤子龙孙的体面?”
“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个道理想必曹娘子一定颇有体会。”
说话间,顿了顿,睇了眼面前的曹氏,见她听愣住,眼神痴痴望向她,这才继续说下去。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给全府上下搏条像样的出路,娘娘便想着效仿汉朝的平阳公主,调教出一些出众的女孩子送到陛下身边,以博圣宠。”
“届时有个别争气的,她们自个儿自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从此扶摇直上,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咱们公主府也不指望别的,只求她们发迹后能记几分公主府的好,多在圣人耳边美言几句,多给咱们府上一条出路也就罢了。”
话音落下,二人皆是静默无言。
曹氏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严氏也不着急,端着茶杯默不作声喝茶。
似乎是意识到气氛不对,令柔的眼珠子滴溜来滴溜去,一会儿看看严氏,一会儿又将头探过去观察曹氏的神色。
察觉到女儿的小动作,曹氏轻拍了拍放在她胳膊上的小手,示意她安分些。
“严姐姐这话,妹妹总算是听明白了,只是……”曹氏抬起头看向严氏,脸上浮现些许为难的神色,“此事诚如姐姐所言,事关重大,我不也知自己能否胜任……”
曹氏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找份差事,竟意外知晓这等富贵人家的秘事,这大大出乎了曹氏的意料。
又思及严氏所言,公主府竟已艰难至此,想着无论富贵贫贱,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即便天潢贵胄也不例外。
一时间万千思绪蜂拥在心头,各种滋味难辨,感慨之余不免顿生迟疑。
严氏见状不禁冷笑:“我知此事听着荒诞,可世上荒唐的事又何止这件?都说穷则思变,人被逼到绝境自然会想方设法谋求出路。说句不好听的,但凡陛下与太后稍微想着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