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老宅背后藏着一棵沉静的桂花树。
周陆绕过古朴的宅邸,一圈后步停在了桂花树下。中秋节之夜,桂花香馥,那甜香仿佛蜜糖,沁人心脾。周陆虽不喜过于甜腻的味道,但简橙却对这香味情有独钟。
儿时,她常常踏足此处,每当桂花盛开时,她总会来到树下,沉醉于那如蜜般的甜香中。她曾调皮地爬上树,站在最低的枝干上要跳下。他看着她笑着提醒,何不学习嫦娥奔向月宫,而她却眼神灼灼地看向天空,说着也想乘着风去广寒宫探个究竟。
周聿风那时对她呵护备至,听不得旁人对她稍有微词。见她因无法飞翔而气得眼眶泛红,他急得几乎要跺脚。他柔声哄她:“你若想飞翔,这里也有风。”
这位小公主的情绪如风般变幻莫测,来得快去得也快。她终于欢快地应声而下,仿佛真的乘着风一般。他们心怀忧虑,唯恐她有丝毫闪失。她突然从高处跃下,满身散发着桂花芬芳的气息,她那弯弯的眉眼,绽放出比天上的月亮还要璀璨的笑容。不久后,她选择了出国深造,而周聿风偶尔会与她相伴而行。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周聿风似乎迷失了方向,慢慢淡出了她的生活,不再出现。
今晚,只有他独自赴约。但过了今晚,他也将无法再来。周陆背靠着桂花树,坐在地上,任由那带着花香的风吹拂。他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两根烟的功夫后,他抬头望去,只见繁茂的树叶遮挡了月光,于是他起身向前走去。
在昏黄的路灯下,他追逐着那远去的月光,一根烟的时间里,他走得越来越远。突然,带着几分寒意的夜风拂面而来,他掐灭了手中的烟,转身往回走。那远方的月光逐渐远离了他。
家族的聚会上发生了某些事情后,家族中的老爷子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今晚的晚宴结束后,他简单地交代了事情就让大家各自回家。当周陆返回时,客厅的灯光已经熄灭。他在黑暗中摸索着上楼,轻轻敲响了母亲的房门。关清柔倚靠在沙发上,微闭双眼沉浸在浅眠中,当耳畔传来声响,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此时,周陆已轻轻关上了门,他蹲在她的身旁,脊背弯曲,面庞埋藏在她的双膝之间。他断断续续地哽咽着,声音中充满了无助与恳求:“妈,求您了,别动她,别动她。我听话,我保证听话,求您别伤害她......”
室内的空气中弥漫着熏香的微妙香气,不知是不是因为熏香燃得太久,令人感觉眼睛有些不适。关清柔轻伸出手,抚摸着儿子的头,目光悠远地落在柜子上那张记录着家庭欢乐的全家福上。许久之后,她轻轻叹息一声,安抚地说:“傻孩子,你太紧张了。那只不过是一碗普通的鸡汤而已。”
在中秋节的次日中午,简橙接到了叶绮的电话。叶绮对她表示了深深的歉意,解释昨晚因为工作繁忙而疏忽了。她表示:“我特意为你们留了最好的螃蟹,但昨晚我忙得团团转,没注意到佣人们拿错了。还有茶叶和燕窝,我选的都是顶级的,你忘了拿走。刚才盘点时才发现。”
简橙此时正用细长的勺子品尝着美味的蟹肉。她停顿了一下,回答说:“没关系,我们也能理解你的辛苦。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叶绮的理解和宽容。嘴里塞着东西,对面的周庭宴依然耐心地帮她剥着螃蟹。
“不要紧,三嫂,多谢了。”叶绮以一贯的温婉态度回应。简橙回礼也十分得体,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使拿错了东西,送至老宅的螃蟹品质都不会差,家中的螃蟹已经丰盛,周庭宴从京岫带来的就已经不少。
至于忘记拿的茶叶和燕窝,其实是因为离开时众人争相往车里塞礼物,后备箱已满,实在无法再装。叶绮宽慰道:“人与人不同,三嫂的心意是特别的。我下午让司机送过去。”
通话结束后,简橙有所感触。
“三嫂现在的热情出乎预料,昨晚在众人面前夸我,还送了香水以及美容院卡片。这份热情似乎过头了。”她提及过去叶绮曾与周陆的矛盾,虽未找她算账,但叶绮的面貌已经改变,处理起来复杂了许多。
此时,周庭宴依旧不急不躁地打开蟹壳。“你知道吗?京岫和江榆电视台有个合作项目,我让三哥接手了。他只需挂名,便能享受吃喝与名利双收,还能在电视上露面,好处多多。”他补充道,“我曾暗示过三哥,这是看在三嫂之前在群里为你说话的份上。”在关于红包的分配问题上,他慎重地交给了他处理。
他细心地剥开蟹钳的肉,轻轻放入简橙刚才用过的碟子里。
“三哥因为这件事赞扬了叶绮,近来对她颇为照顾,她因此对你心存感激。所以她给你的任何东西,你尽管收下,无需客气。”
简橙听后若有所悟。
“我就说呢,她昨晚的夸赞如此之高,平时最多就是几句甜言蜜语,昨晚简直把我捧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