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低头,看只及自己胸前一点高的女人,正仰着脸看自己,一双杏眼亮晶晶的,好像在期待她的回答。
楚景的内心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答应,他不可能一辈子留在这里,但鬼使神差地,他还是点了点头。
他觉得自己有些怪,脑子里总会冒出那些莫名其妙的声音出来,让他的想法不能自已。
见他听话,姜圆圆不自觉又在他的胳膊上拍了下,这才去给他改衣裳。
楚景看她那柔弱无骨的小手,又看自己的胳膊,不知在想着什么。
姜圆圆将针穿上线,见他眼里没活,便出声道:“楚景,我提不起水,你去把水缸打满好不好?”
男人没说话,也没有动作,她眼睛一转,小声嘟囔:“我见隔壁的张叔干活可快了……”
楚景转眼看向她,微皱了下眉,但看她那细胳膊细腿,实在不像是能做这些活的人。
于是他迈步走过去,轻而易举就将水桶拎了起来,不消片刻,水缸就满了。
他胳膊上溅了几滴水,愈发显得手臂肌肉结实,姜圆圆心里咂舌,夸道:“你力气真大,中午劈了这么多柴火,现在还把水打满了,我一个人三四天都干不完这些活。”
楚景很受用,不动声色的矜持点点头,转身坐下,看姜圆圆改衣裳。
姜圆圆在天擦黑之前就将衣服改好了,她对着楚景身上比了比,见差不多,便对他道:“待会儿你就睡左边这个屋子,洗澡把水提进去洗。”
楚景点头。
现在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现在天气冷了,姜圆圆先烧了一锅水,自己在屋子里洗完了,才让楚景用锅里剩下的水去洗。
她在院子里晾头发,乌发散在脑后,方洗完的缘故,脸上还有两点浅浅红晕。
楚景看她一眼,便沉默着提水进屋,很快他也洗好了,便坐在廊下。
两人坐的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毕竟院子就这么大,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
洗干净后的楚景显得更加俊朗,就算穿着最最简单的衣裳,没什么款式,最便宜的料子,也挡不住矫健身姿,结实劲瘦的身材。
她的目光太明目张胆,楚景有些不自在,忽然间,他听见姜圆圆叹了口气,于是看过去,只见她的脸都皱成了一个小包子,不知在想着什么。
姜圆圆叹气,是因为买了楚景后家里的存银不多了,虽说多了个劳动力,但也不指望那两亩田能赚什么。
挣钱难,养家也难,想着,她又叹了口气,不过再难也比挣一点儿就被那黑心的一家抢走一点就好,好歹她有手有脚,就算是累点儿还是能养活自己的。
楚景见她似乎又好了,便收回了目光,看缀着几颗晚星的天空,只觉得陌生。
他好像不该在这里,但他不该在这里又该在何处呢?
解决了心头的一桩事,姜圆圆这一觉睡得很香,迷迷糊糊间似乎梦见了死去的爹娘在朝自己笑,醒来时她的眼眶酸酸的,躲在被子里哭了一通。
等到心情收拾好了,她推开屋门,隔壁的门也推开了,她冷不丁就和楚景对视了一眼,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买了个相公回来。
她想了想,露出个笑来,“早呀。”
楚景点头:“嗯。”
姜圆圆内心小小腹议了一下,末了又安慰自己,没事,她买回来的是一个公子哥,她是赚到了才对,冷淡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
村里人一天干的事情其实都很单调,有田的种田,没田的出去打零工,总之要挣钱。
姜圆圆也是个财迷,她背着背篓出去看看自家田里的菜,走前忽悠楚景把脏衣服洗了,再将地扫干净。
楚景看着盆里的脏衣服,又看自己的手,皱了皱眉,尝试着搓了几下,又站起来,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他好像不会洗衣服?
想起来姜圆圆出门前,一副对自己信任的模样,楚景深吸了口气,再次蹲下身,一不小心力气大了些,手底的衣裳就被搓破了。
楚景:“……”
他把目光投向门后的扫帚。
姜圆圆每天早上都会去地里看看,吴氏一早就等着了,眼见这小妮子来收白菜,她一下子就扑了过去,“你这死丫头,你昨天打富贵干什么?天杀的下手没个轻重,我可怜的富贵屁股都肿了哟!”
她边哭边嚎,仗势不可谓不大,姜圆圆抱着怀里的白菜,真想一白菜摔她嘴里去。
紧挨着的几家正在干活的也都看过来,吴氏哭的越起劲了,“这个死丫头!克死了爹娘不说还打我儿子啊!这世道真是没天理了,你怎么不死啊!可怜我小叔和弟媳妇,两个人辛辛苦苦拉扯大她,最后没个好报……啊呸,你干什么!”
地上一颗白菜滚到了姜圆圆的脚边,她重新捡起来,无辜道:“伯娘嘴张这么大,我以为您想吃白菜了,喂给您吃,您怎么还不领情?”
“你这死丫头!你就是想害我是不是!”
说着,吴氏伸手要打人,姜圆圆脚底开溜,从旁边跑了过去。
隔壁几家的见姜圆圆跑了,便继续低下头干活,这姜大家的不干人事儿黑心肝,在村子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幸好圆圆那丫头是个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