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子深知,放眼天下,他是孤独的人,知己唯金鬼手和红颜二人,玉红颜不会跟晏姝说这些,那就只剩下金鬼手了。
眼前这个小女子也确实有本事,能让金鬼手倾囊相赠,自己都未必行,可晏姝行。
晏姝轻轻地叹了口气:“金老爷子不过是随口一句,为您扼腕,我本就是个善钻营的人,自是找上门来了。”
“你确实善钻营。”南歌子也没客气,话锋一转:“但,心思还算端正。”
继续落座喝茶,晏姝提到了南望山。
南歌子放下茶盏,说道:“某曾往神女山去过几次,那边奇峰险峻,美不胜收,实在天地造化之功,若遇战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能让白契免于灭国之忧啊。”
“若白契只想安稳过日子,大安国尚无能踏过神女山的奇兵和帅才,相安无事倒也是都乐见其成的事,只是人心贪婪,白契过神女山,渡过古纳河,犯大安国边境,若大安国后退,百姓流离失所,本就颇多苦难的百姓,要承受更多苦难,有识之士必定会不舍啊。”晏姝说。
南歌子蹙眉:“你说女子多怀奇志,是在说你自己吧?”
“我哪里配得上呢?”晏姝苦笑着摇头:“实不相瞒,您也看得出来,我不过是借势之人,离开京城,只怕活不过三日,哪里有什么奇志,是贪图荣华富贵的俗人罢了。”
南歌子笑了。
“要说有忧国忧民之心的女子,武元侯夫人是一个,郑相的孙女郑明珠算一个,再就是武元侯的大小姐和二小姐,都是我钦佩的人啊。”晏姝说。
南歌子端起茶盏送到嘴边浅浅的抿了一口:“日前听说郑明珠在万寿宴之后便离京了,你跟郑家虽有交情,但交情也没到要为之谋划深远的地步,难道武元侯府的大小姐和二小姐也要去南望山?”
“确实要去,不过暂时还不会离京。”晏姝说。
南歌子缓缓点头:“确实要稳一些,如今京城内外,波云诡谲,多观望一些日子,方能真正立于不败之地啊。”
“您说的在理儿。”晏姝点头。
南歌子两只手扶着膝盖:“要说这天下人,见武元侯府功高震主的人,多是位高权重的人,身居高位,此消彼长,都是为了固宠和争恩,反倒是寻常百姓,草莽英豪更钦佩武元侯一门武将,为国为民的不容易,代代都马革裹尸,其心昭昭,其行戚戚啊。”
“只是英雄常末路,大抵世事皆如此。”晏姝说。
南歌子长叹一声:“确实!”
打量了晏姝几眼,南歌子没说,在他眼里,在很多人眼里,晏姝的出现为武元侯府延续的可不是荣华,而是命!
所以,这样的女子怎么能如她说的那般只求荣华安稳?其心怀奇志,又怎么可能比那些阵前杀敌的女将差?
从来蛮力可抗敌,唯有智谋才能治奸佞,世上的人所求荣华富贵,殊不知求活,在布衣百姓中尤为明显,在这些钟鼎鸣食的大家世族中,虽不浮于表面,却比布衣百姓更艰难,荣华易得,命难保全。
“好,我再去一趟神女山吧。”南歌子说。
晏姝起身,恭敬一礼:“您对侯府的照拂之心,晏姝感激不尽。”
“罢了,何须你感激?回吧。”南歌子代玉红颜送客。
门外,玉红颜立在花墙旁,见二人出来,走过来冲晏姝一礼:“公主殿下,请。”
“有劳了。”晏姝往外走。
玉红颜在身侧陪同,后院的后门里,玉红颜停下脚步:“公主殿下,小心周家,周琳和晏欢虽手段下作,可多少人都会栽在小人暗算中。”
晏姝回身,勾起唇角笑着说:“玉大当家的,若时疫过后,不妨往文洪县去走一走,玉夫人在那边应该过的不差。”
“会的,总是没机会致谢,阿姐能得如此安稳的日子,公主殿下给的机会。”玉红颜再次行礼,送晏姝出门,看着她上了马车才关门回来。
转身,见南歌子立在不远处,走过去停下脚步:“南郎,若天下太平,我们去文洪县可好?”
南歌子欣喜若狂,连连点头:“红颜愿意去的地方,某奉陪到底。”
两个人相视一笑,往前院花楼去。
世人都到烟花柳地寻欢作乐,谁能想得到这样的地方偏偏最生情种?
晏姝回到侯府,李嬷嬷迎她进门:“少夫人,大公子送消息回来了。”
“在哪里?”晏姝可太想知道文洪县的情况了,因她好不容易把这些人聚到一起,每一个人都是武元侯府以后的路,绝对不能出事儿。
李嬷嬷说:“书信侯爷先看了,看过之后送到您的小书房了。”
“侯爷说什么了吗?”晏姝往迎晖院去,问。
李嬷嬷摇头:“侯爷什么也没说。”
晏姝回到迎晖院的小书房,坐下来打开书信逐字逐句看完,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怪不得侯爷什么也没说,这书信里提到了沈家,谁能想得到真正支撑着文洪县保证不闹暴乱的是沈家。
唯有在信的最末尾,傅少卿提到了文洪县外逃的百姓,也是老天帮大安,郑相到了信阳府,就调拨府兵把外逃的百姓都抓了回去,如今唯有二十九人依旧找不到。